陸安染咬唇,看著地板上的花紋,才緩緩開口:
“三年前。”
甚至是,更早。
三年前……陸誌恒重重閉眼,隻覺心絞痛得更加厲害了。
意識到什麼,他聲音中都披上了一層顫意:
“你三年前宮外孕……”
陸安染的沉默已經給出了答案,陸誌恒蹙緊眉頭,幾乎喘不上氣。
原來,那個讓他女兒遭罪的男人,不是別人,就是他的兒子!
他竟然還去誤會了無辜的人,讓無辜的人,受此牽連!
“陸安染,你……!”
那絞痛的位置越發錐心,陸安染起身想去扶他,可是卻被他狠狠拽住手臂,青筋暴起,字字厲色:
“是不是他逼你的,是不是!”
陸誌恒不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不相信!
陸安染是什麼性格他還會不了解麼,她沒那個膽子敢做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可是,陸慕白會!
“他恨我,所以強迫了你,是不是……”
恨,陸慕白恨他,恨他這個父親從小讓他流落在外,不管不顧。
他回來,就是要報複陸家,讓陸家,讓他,甚至讓他在乎的女兒都毀於一旦!
“不是這樣的……”
陸安染搖頭,不是這樣的,是她愛上了陸慕白,是她一個人的錯!
這時,門被人推開,出現在眼前的人,是陸慕白。
“是我逼她的。”
陸慕白眸色深邃,菲薄的唇輕抿成一條線,直視著病床上的男人,他的父親。
曾幾何時,他希望和那個男人之間,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
可又慶幸,以陸家人的身份,認識了她。
陸安染看著他,盈眸中都是輕顫,一時失了聲音。
而手上的力道一鬆,陸誌恒已經放開了她的手臂,森冷的目光看著陸慕白。
他就知道,他早該知道的。
“你說的沒錯,是我強迫她,逼她的。”
陸慕白不否認,因為所有的罪孽,都是由他開始的。
“不是這樣的……”
陸安染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說,可這並不是事實啊。
“陸慕白,你這個逆子!”
逆子?
陸慕白笑意涼薄,的確是逆子,可是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那渾身發顫的人兒,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說,難道他真的恨爸爸嗎?
“染染,先出去。”
陸誌恒單獨找她來,或多或少,是想逼她。
這種事,不該讓她一個女人擔著,他是她的男人,就是她的天。
她知道,不管陸慕白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為了她。
可對上父親那失望透頂的目光,她就沒了再待在這裏的勇氣了。
……
出了醫院,那窒息感才慢慢散去,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她站在原地,不為所動。
不知道,陸慕白會和父親說什麼。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好像就隻有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她的審判到來。
就算再次被趕出陸家,她也不會有怨言,因為——
她這次是罪無可恕了。
接到秦向遠電話的時候,她的頭發已經淋濕了,腳站的都有些麻木了。
手指在發顫,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別的……
“喂……”
“我想見你一麵。”
電話那邊,傳來男人沉沉的嗓音,盡是沙啞。
“我在醫院。”
她需要提醒這個男人,她現在的位置麼。
在醫院,她的父親,變成這個樣子,秦向遠還有什麼資格要求見她一麵?
“在自首前,我想見你一麵。”
秦向遠知道,他沒有資格要求她做什麼。
隻是怕,進去了之後,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
走私軍火的罪名,就算再有勢力,也要坐上幾年牢的。
而這幾年,她定是不會去看他一眼的。
最終,還是不忍。陸安染不是不忍秦向遠,而是看在秦阿姨的份上,再去見他一次。
她沒有開車來,在醫院外打了出租車。
卻絲毫沒有察覺到,那一輛白色的轎車,一直在監視著她。
陸欣妍握緊方向盤,看著那個女人上了一輛出租車,眼裏都是憤恨的猩紅。
陸安染,你趕著去見誰……
不管你去見誰,那個人將會是你最後見到的人,你欠我的,我今天,要一次性全部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