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預想的一樣,男人坐在沙發上,手中執著一杯紅酒,那暗紅色的液體搖晃著,像是等了她很久。
陸慕白那麼聰明,那通電話裏,女孩緊張而不穩的聲音,已然暴.露了一切。
索性等她,不再打去。
陸安染放下包,小步走到他身邊,低著頭,看不到此刻臉上的神色。
但發間少有的雨水滴讓男人重瞳眯了眯,放下酒杯,就去給她找毛巾來擦拭濕了的頭發。
那柔軟的力道在她發間,那麼的輕柔,小心翼翼。
生怕扯到那發絲,怕看到她因為疼痛而蹙起的眉目。
半響,一直不說話的人兒,微微掀了掀唇,幾個字從口中溢出——
“爸爸來洛城了。”
那發間的溫度不減,聽到男人敷衍的應了一聲,嗯。
嗯……
就這樣麼?
對於他而言,陸誌恒在兩人之間,就隻是一個嗯字這樣的無關緊要?
可怎麼辦,她卻覺得,左心房的位置,被一塊很重的大石壓住,幾乎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抬手推開他的放在她發間的大掌,垂眸,神色黯淡。
“陸慕白,我們這樣,難道不覺得愧疚嗎?”
就算她離開了涼城,躲到這裏又怎麼樣。
能躲一輩子麼,能撇開他和她有共同的父親這個事實麼。
不,不能!
尤其是現在,陸誌恒就在洛城。
他越是對她好,陸安染就越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她怎麼可以這麼壞,欺騙自己的父親,一次次說謊,一次次在懸崖邊不知道回頭。
陸慕白那好看的容顏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好壞,可女孩臉上寫滿的自嘲,那麼的涼薄無助。
“我不想再這樣了……怎麼辦,哥……我承受不住這樣的譴責了。”
那眼淚,像是水滴一般,落下。
滴落在他手上,那溫涼的液體,帶著苦澀的悲涼。
“我們……”
即便那句話,她舍不得說出口。
可是,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說的地步了。
抬眸,對上男人深諳無比的瞳孔,每一個字,都那麼的錐心的疼——
“我們就這樣算了,好不好?”
不要再繼續罪孽了,停止,算了,行麼。
她真的,不想在這麼煎熬下去了。
即便知道,他離開了她的生活,她一定會過得很糟糕。
可是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麼。
因為她的退縮,陸慕白薄唇微冷,輕抿著,深黑色的瞳孔縮了縮。
卻是下一刻,起身拉住她手的力道有些狠。
鉗住她的腰身,困住她的自由,帶她離開了公寓。
他……要做什麼?
“哥,你要帶我去哪兒?”
那油然而生的想法讓陸安染害怕了,他不會是要帶她去找……
“去見他。”
出了公寓大樓,那雨水就打落在兩人身上。
而陸安染在聽到這三個字時,眼睛睜大,腳步不聽使喚的哆嗦著。
“不,不要!”
那個他,是指陸誌恒。
似乎她的懦弱讓陸慕白最後的底線分崩離析,真的這麼愧疚與不安麼,那麼不如把事實告訴那個人。
全都說出來,是罪是恨,今夜一次了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