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以後。
申城江邊的酒吧一條街裏,最近新開了一家酒吧。
不過說是新開也不完全準確。這裏原本就有一家酒吧,隻不過後來的老板出國,酒吧也就關了了一陣子,最近許是被人盤下,重新裝修了一番,換了個名字經營。
新酒吧的名字叫Boat,店內以木質結構為主,架子上擺放著玻璃酒瓶與各種做舊船模為裝飾,在彩色迷離的燈光中,昏暗裏透著一股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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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Boat酒吧的吧台前正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年輕些,大約二十多歲出頭。麵容雖然英俊,但因為眼角下的一道傷疤,讓這個青年看起來有幾分沉默陰鷙。而在他旁邊的,是一位更成熟年長的男人。男人看不太出來年歲,乍一看像是三十多歲,眉眼溫和,氣質儒雅。身材雖略有消瘦,但腰很細,腿很長,站在那裏的時候背脊挺得很直,不自覺便給人一種君子如竹如鬆似的氣質。然而細細再一看,卻又覺得此人年齡應不止三十。他眼睛裏帶著些看透世事後的淡然沉穩,與一種經過歲月沉澱的包容溫柔。如此觀察,到便更像是不惑的年歲了。
成年男人將手中的搖壺放下,滿臉無奈的看著旁邊的年輕人,歎了口氣,口中說出的話,倒有些不符合年齡的稚氣了。
“趙梓堯……怎麼這麼難啊?我學不會。”
名叫趙梓堯的年輕人,探頭瞥了瞥許青舟手中的搖壺,同樣也是一臉無奈。
“老師……冰沒撞碎。您不能那麼溫柔,要再使勁兒點才行。看您那麼文雅,肯定沒打過架。搖搖壺的時候,就得使出打架的力氣,一拳下去,恨不得讓人粉身碎骨……我是說,每一下搖,動作不用很快,但是得狠。不然冰塊搖不碎,是沒法合格的。”
許青舟看了看搖壺,又看了看趙梓堯示範給他的動作,再一次沮喪的歎了口氣,“你說……我都已經快跟你學了小半個月了,怎麼還是學不會啊。”
他的學生趙梓堯咧開嘴唇笑了一聲:“技術活兒,不著急,慢慢來。老師多練。”
青年不笑的時候,麵色不免有些陰狠。可是一笑起來,卻露出了八顆牙齒與嘴邊的兩個酒窩,一瞬間整張臉都明朗了起來,帥氣的好似哪個明星。
許青舟一時沒忍住,抬手跟摸小狗似的,摸了下自己學生的頭,冰的對方閃躲了一下。
他嘴角掛上笑意,將搖壺裏的冰倒出來,又加了幾塊新的進去,準備再試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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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的木質開合門突然被打開,進來了兩個結伴同行的男子。
其中一人掃視了一圈,便轉頭對身旁的男子說:“這家店新開的?要不就這兒吧。”
年輕男人望了望四周:“裝修的還挺有格調,行,就這裏吧。外麵下大雪了,這裏還挺暖和的。咱們在這喝杯酒,也暖暖身子。”
兩人於是在吧台坐下。
此時天色尚早,Boat裏麵的人不多,加上又是新開的酒吧,還不算太熱鬧。
兩人坐在吧台上點了杯酒,許青舟躍躍欲試,被趙梓堯瞪了一眼,隻得退後一步,將位置讓給學生。
他們點的是龍舌蘭,一盅。做起來倒是不難。趙梓堯示意許青舟看著,自己給杯口沾鹽,用火槍噴檸檬,然後將調好的酒擺上吧台。他雙手離開托盤,一抬眼,卻發現那個年輕客人,目光總是飄到許青舟身上。
趙梓堯心底裏暗笑一聲,不動聲色的背過身去,讓開了一個位置,自己跑去昏暗的角落裏擦拭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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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舟是在半年以前,很突然的一次,跑到別墅的地窖裏,替陸承找一瓶酒的時候,偶然萌生了對酒的興趣。陸承的地窖裏藏了整整一櫃子的紅酒,他也分不清哪個好哪個一般。於是許青舟開始想要了解紅酒。他趁著工作不忙,就去參加了一個有關紅酒的培訓。許是學著學著,發現裏麵門道很多,便逐漸對此更有了興趣。正巧後來,趙梓堯打工的酒吧,店老板出國準備關店。那時趙梓堯正被他的高中同學,同樣有錢有勢的李燃糾纏,猝然斷了生計,於是難免捉襟見肘。他過來求助許青舟,許青舟便突發奇想,又非常迅速的做了一個決定。
我要開一間酒吧。
Boat因此應運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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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酒吧,是新開的吧,以前沒有見過啊。為什麼要叫Boat呢?船,挺有意思的名字。”
正在背誦書上調酒配比的許青舟,被身前傳來的聲音打斷。他看向吧台的客人,好脾氣的笑了笑解釋道:“名字是隨便起的,因為我名字裏帶個舟字,所以就叫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