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
祁景打完球,帶著一身熱氣騰騰的汗意回到宿舍,就看到同寢那個舍友正弓著身子,在他床邊偷偷摸摸的翻著什麼。
祁景本能的感到了一股膈應,故意在地上踏出了重重的聲響。
果然,那人驚詫回頭,手裏攥著什麼東西別到了身後。
祁景問:“幹什麼呢?”
那人,就是他現在的舍友江隱,用幾不可聞的聲音應了一句,低著頭,把手又往身後藏了藏。
要是在平常,祁景是不想鬧得這麼尷尬的,但是一股鬱積已久的惡心勁從他的胃部躥到喉管,他逼近兩步,故作無事的說:“手裏麵什麼,給我看看唄?”
江隱還是沒有抬頭,他的人和他的名字一樣,陰鬱內向,像一塊永遠照不到光的角落。
“我有點事,先走了。”他說。
他手裏麵竟然還攥著那個東西!
祁景在他快步走過自己身側的時候,忽然出手,一把攥住了那條纖細的胳膊,江隱一抖,手裏的東西掉在了地上。
兩個人的目光都被掉在地上的東西牢牢的黏住了。
那是一片汗巾,祁景平常打完球擦汗用的。
他記得今天早上,自己不小心落在床上了。
房間裏的氣氛尷尬到凝固,祁用眼睛瞟著江隱,看他要怎麼解釋,臉上是什麼表情。
然而,江隱的表情被他長長的劉海擋住了,他一言不發,繞過祁景,快步離開了現場。
祁景沒想到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麵不改色的溜之大吉,過了好一會才彎腰撿起了那塊汗巾,臉上露出了一種輕微的厭惡混雜著不屑的表情。
死基佬。
他暗罵一句,把這塊汗巾丟盡了垃圾桶。
試問還有什麼比你的同寢室住著一個基佬,這個基佬還疑似暗戀你更糟心的事嗎?
沒有。
平心而論,祁景不是個很難相處的人,雖然外形俊美,家境優渥,卻沒有高高在上的距離感,不僅受女生歡迎,在男生中人緣也不錯。他也沒什麼歧視同性戀的意思,但前提是,這個同性戀喜歡的不要是他。
江隱,人如其名,存在感極低,隱匿於人群而不知。
祁景和他成為舍友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此人的陰鬱與難以相處,他也並不在意,隻是江隱偶爾從厚重的劉海下瞥向他窺視般的目光,總讓他感到有點不舒服。
但是開學後不久,江隱就被人在論壇上爆出去同性戀酒吧,和人耳鬢廝磨親密纏綿的照片,爆料者言辭中暗示江隱在做援''交工作,校論壇被刷爆,一度驚動了校領導,也不知被用什麼方法壓了下來。
而江隱的惡名,卻在學校裏流傳起來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色,瞬間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走在路上都有人竊竊私語指指點點,有傳他把生意做到學校來的,有說親眼見到他在教學樓和男生廝混的,有說連老師都惠顧過他的生意的.....
謠言愈演愈烈,傳的神乎其神,沸沸揚揚,攏共加起來,江隱幾乎把全市的男人都睡了個遍。
祁景也看了那個帖子,並不全信,可心裏多少有點不舒服。
他原本隻是覺得人不可貌相,可在他第一次發現江隱居然在偷偷拿走自己的東西的時候,事情就大不相同了。
他的朋友,玩物喪誌,就差得艾滋了的陳厝都提醒他:“我勸你小心點,你寢室那個江隱,看起來不像個省油的燈。”
“什麼意思?”
陳厝:“他要真像傳說中那麼神勇,能不對你這個大帥哥下手嗎?擺在嘴邊的肉,沒有不吃的道理。”
祁景:“少惡心了你。”
但是不能忽視的,他確實開始注意江隱的一切,仔細看去,和以往又大不相同。除了小偷小摸之外,江隱還經常出現在他的附近,教室,宿舍,運動場,奶茶店....明明他從不運動,也從不喝奶茶。
還有那道....令人無法忽視的目光。
就像在窺伺著什麼似的,在渴望著什麼似的,如影相隨。
身為一個直男,祁景真實的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