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個星期天,清泉與一枝花約會在省圖書館。他們從圖書館閱覽室出來,沒有馬上離去,又去圖書館的後院散心。那裏簡直是個花園,環境很優美,樹木茂盛,曲徑通幽。他們走上一條鮮花簇擁的小徑,小徑十分美麗,路麵水泥多處破裂,霸根草乘虛而入,給小徑增添了自然生態的幽美。兩旁的美人蕉與薔薇開得很燦爛,薔薇的花兒不安份,有幾枝花朵伸到路中來,像美人的小手,擋住他們的去路。小徑被兩旁的鮮花擁擠得狹窄,他們相依相偎,移開花枝,款款地走著,來到了一個水塘邊,在一棵玉蘭樹下的石椅上坐了下來。南風徐徐,吹來陣陣芯人的芳香,那個水塘的荷花開得正旺盛。兩支風荷離得很近,幾乎貼在一起,兩朵荷花仿佛並蒂蓮,開得紅豔豔的。兩隻色彩斑讕的蝴蝶繞著那兩支風荷翩翩飛舞。那兩支風荷底下的根肯定盤結在一起,上麵的清香融會在一起,他們倆靜靜地欣賞著靜謐的優美。石椅後麵一棵狗尾巴草,被風一吹,搔著一枝花的頸脖,她感到癢癢的,以為是毛毛蟲在作祟,啊!驚得叫了一聲。清泉移開那棵草,擁抱著一枝花,說,妹妹別怕,那是一棵調皮的草逗你玩。一枝花差澀地笑了。清泉看見她輕啟朱唇,聽到她輕輕地哼唱:“……雙雙對對恩恩愛愛,這暖風兒向著那好花兒吹,溫情蜜意滿人間。”
清泉正要親吻一枝花,但見她臉龐又驀然陰沉下來,眼眶有淚欲滴,不禁一愣,迷惑不解地問,一枝花妹,你的臉怎麼驟然變了?剛才還是陽光燦爛,現在怎麼就陰雲密布了。
一枝花的眼睫像蝴蝶撲閃了幾下,悲哀地說,我突然想起了她,本來在這優美的地方,與你一起感受詩情畫意的不是我,應該是她。
她是誰?
藍色妖姬。
那不是你嗎?你的網名是藍色妖姬呀。
不!一枝花說,我的網名其實是蕉窗夜雨。
那藍色妖姬呢?
她去了天堂。一枝花悲痛地說。
啊!清泉驚奇地叫了一聲,說,我與藍色妖姬網聊網戀了半年多……
她隻與你網聊網戀了四個月就死了,我冒名頂替她,用她的網名藍色妖姬,接著與你網聊網戀,後兩個多月與你網聊網戀的藍色妖姬其實是我。一枝花說。
啊!這是為什麼啊?
一枝花從挎包裏掏出MP3,叫清泉把耳塞插進耳朵裏。她放了一段錄音給清泉聽。這是藍色妖姬在病重時,幾乎是臨終前,對一枝花囑托的錄音。
寒蕊妹,這幾日,我病情急劇惡化,生命將走到盡頭。我有一事相托,望你務必做到!我在網上有個男人,他是個作家,很優秀,學養兼備,重情重義,他的名字叫石清泉,網名叫石上清泉。原來網絡世界也有真情真愛,而且愛的力量巨大。我患乳腺癌發現時已是晚期,醫生判我隻能活三個月,是他在網絡世界對我真摯、熱烈的愛,給了我與死神抗爭的力量,使我的壽命延長了三個月,並大大減輕了病痛的拆磨。我走後,他會很悲痛,我不願他失去我,故而請你看在與我同窗密友的份上,冒名頂替我,繼續與他網聊網戀。這於你也不無好處。你與他都是婚姻不幸的人,你們建立感情可以從網絡走到現實,以彌補各自感情的空白。我相信你頂替我會成功。
啊!清泉驚歎了一聲。他悲痛欲絕,已是淚流滿麵。
一枝花接著介紹藍色妖姬的情況。
藍色妖姬真名葉琴心。她與我和白蝶三人是大學裏的同學,那時我們在大學裏是“三枝花”、“公眾人物”。她是“富二代”,父親是房地產界的名流,身價億萬。富家子弟都高傲自負,尢其是富家女,驕嬌蠻橫,渾身都是毛病,神憎鬼惡。而她卻是個例外,她認為生活的意義和人生的價值是個人創業的成功,甚至是創業的過程。她大學畢業後就生活自立,像一般勞苦大眾的子弟一樣在社會上打工,後來在一家實力雄厚的公司,從一個基層推銷員一步步幹到了總經理助理,從一個朝九晚五的工蜂階層進入了上流社會。但是,她的愛情也是不幸的,盡管追求她的男人趨之若鶩,但都不是真心愛她,都是衝著她父親在社會上的地位和家產來的,當得悉她患了不治之症,一個個唯恐避之不及。她多次說過,唯在網上遇到的一個作家,對她的愛是真誠的。遺憾的是死神偏愛她,終止了她真正的愛情。
這個女孩太可愛了,清泉悲痛地說;遺憾我還沒有與她見麵。
一枝花接著說,我開始冒名頂替她與你網聊網戀,並不是真心實意,隻是受閨密之托,遵循她的遺願,使她在九泉之下安息,不想與你產生了真情,使我一潭死水的愛情揚起了波瀾。
我要去看她,清泉悲痛地說,我要去她墳上瞻仰她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