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一天,陽光強烈,街道上奔馳的車輛浸淫在一片白熾之中,街道兩旁的行道樹也閃爍著白銀的色調。嗤——不知道那棵樹上,一隻鳴蟬在引吭高歌,聲調悠長而又十分嘹亮,淹沒了一切市聲的噪雜,吟唱著夏日獨特的風韻。
在人行道旁一棵香樟樹的濃蔭裏,清泉手拿一張報紙煽動著,盡管報紙煽得刮刮響,那也是假像,真正的目的是招呼前來相會的網友,無異於過去地下工作者接頭時叫著“磨剪子哎——鏹菜刀——。”
清泉緊盯著百樂門商場的大門口,搜尋戴墨鏡的年輕女子。他斷定藍色妖姬會戴著墨鏡來赴約。半小時前,他打了藍色妖姬的手機,提醒她到了相會的時間。她回答說正在換衣服準備動身。他當時聽到那種回答猶如服了興奮劑,精神陡然倍增。他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現在正是約定見麵的時間下午兩點,照理說她應該到了,為何不見她的倩影?他又迅速地撥打她的電話。手機裏回答:對不起,該號碼已關機。他不由一怔,傻在那裏,一種不祥在他心中油然而生,受騙了。
清泉有了這種意念,自然就會想起平時的網聊與網戀,揣摩藍色妖姬在QQ裏那些激情燃燒的語言的含金量。他踅起雙眉,點燃了一支芙蓉王香煙,悠悠地抽著。他想起了一次頗有情調的網聊。
哥!藍色妖姬突然在網上叫他做哥。
嗯!好妹妹,清泉欣喜地回答。
藍色妖姬這時發來一個男節目主持人經常在電視裏大笑的圖片。
清泉問,你笑什麼?
你不要亂點鴛鴦譜啊,我可是個堂堂的男子漢。藍色妖姬說。
清泉一怔,一般網聊都是異性對對碰。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嘛。他當初與藍色妖姬聊天時查看了藍色妖姬的資料,資料裏明明寫的是女,怎麼又變成男了?不管怎樣,他珍惜與藍色妖姬網聊的美好感覺,對方就是男性也舍不得失去。於是毫不猶豫地說,你是男士我們更方便做朋友,做知音,甚至做兄弟,那我就叫你做弟吧。但願我們不忘高山流水的典故。
他們接著聊了一些關於男性的話題,對方對男性問題很了解,並很有見地,儼然一個男性問題專家,看來是個男性無疑。對方發了一些信息後,突然點了語聊,要求語音聊天。語聊一通,耳麥裏傳來對方嬌滴滴的聲音,你希望我是個男的還是女的?清泉不由一怔,接著欣喜不已,對方是個柔美的女中音,原來仍是個女性。他回答說,真誠為重,不論男女。她叫了一聲哥,之後發出一串銀鈴般圓潤的笑聲。當時清泉認為那是藍色妖姬對一個人的考察,也是當代女孩一種可愛的調皮,現在想來可能是對方的一種忽悠。
清泉再看手機上的時間,已是下午兩點半了,超過約會時間半小時,不需要再打藍色妖姬的手機了,她失約已是既成事實。他又點燃了一支香煙,狠狠地抽著。
網絡是虛擬世界,網戀的女孩今日可以說愛你,明天可以對你說拜拜,藍色妖姬網聊可以一會說是女,一會兒說是男,那麼她與網友相會,也可以一會熱情約你,一會兒無情地失約,有意作弄人。藍色妖姬約他相見又失約,是由忽悠升級為惡作劇,或許她整個與他的網聊和網戀都是一個騙局,藍色妖姬可能是另類的迎風楊柳。虛擬世界裏的邂逅相遇,豈能成就現實世界裏的鸞鳳和鳴?天上不會掉餡餅,天上又豈會掉下林妹妹?清泉越想越不是滋味,又氣又恨又無人傾訴,隻得在心裏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