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金縷江白練(2 / 3)

人群之中,再度傳來一聲聲喝彩,今日金縷江白練之名,如雷貫耳,名副其實。

不一會兒,甲板上,有個被江水凍的瑟瑟發抖的少年,全身濕透,吐出好幾口混著泥沙的江水之後,畢恭畢敬的向著杜原行禮致謝。

夏澤將鞋子裏的水擠幹,說道:“老人家,您的水性真好,多謝您的救命之恩。”

杜原忙於應付那群恭維他的人,好不容易脫開身,摸著花白的胡子笑道:“公子的功夫也不賴啊,我看你的下盤功夫挺紮實,想必是位武夫吧?”

夏澤搖了搖頭,順帶著擰幹衣服上的江水。

人群圍了上來,都想知道個所以然,杜原於是又問道:“我看你在這大風大浪之中,呼吸均勻,既然不是武夫,那應該是個練氣吐納的修士咯?”

夏澤又搖了搖頭,人們開始好奇,既不是武夫又不是煉氣士,怎麼可能?

夏澤笑了笑,緩緩開口道:“我是在北邊的草原長大的,在那幫大戶人家放馬,常年騎在馬背上,早就習慣了顛簸,所以這點動靜還真的就不算什麼。至於呼吸均勻......”

“那會年紀小,大戶人家的老爺不讓我偷懶,讓我拚了命的幹活,我就養成了坐著都睡著的習慣,就是下雨打雷,都未必能醒過來......”

周圍的人群,開始發出陣陣噓聲,杜原也是哭笑不得,還以為遇上了什麼世外高人,鬧了半天原來是一場烏龍。

有位衣冠楚楚的讀書人走到夏澤身邊,冷冷的瞪了一眼,笑道:“真是沐猴而冠。”

夏澤一笑置之,結果那位讀書人轉身就被林露清狠狠踩了一腳,不敢發作,落荒而逃。

杜原讓船上一位夥計為夏澤端來暖身的薑茶,就獨自回房歇息去了。

端茶之人,正是之前勸阻老人製止夏澤那位,隻見他抵過薑茶,陪著笑臉道:“這位公子,你也不必覺得難過,別人看不穿,我還不知道嗎,你肯定是位武夫,但是杜爺爺這一身橫練的水上功夫,早已經是出神入化了,輸給他,不丟人。”

夏澤則是一臉我不知道你說什麼表情,隻管大口大口喝著茶水,那名夥計熱臉貼了個冷屁股,結果平白無故被那位模樣極好的女子,白了一眼,悻悻然離去。

林露清柳眉微蹙,雙臂抱胸,沒好氣道“我真想不明白,先前那老頭明明本事就不濟,這眼看就要輸了,你倒好,自己還真就故意掉進江水之中,這下好了吧,成就了別人的美名,自己反倒淪為他人笑柄,有意思麼。”

夏澤咧嘴一笑:“林姑娘倒也不用為我如此的憤憤不平,我隻是乘船之人,可老人家這輩子都是要在這穿上討生活的,我本就無心和他比試,沒必要為了一時之氣,砸了他的飯碗,況且剛才老人家可是不顧性命危險,跳入江水中救了我,這樣的好人能夠一直安安穩穩的在這條船上,我覺得是一件很讓人高興的事情。”喵喵尒説

林露清目瞪口呆,就這?就為這點事,還非得親自掉進水裏?這傻子還樂此不疲的高興半天?真想不明白,自己看上這呆子哪一點,等會,這小子話裏有話啊?

她翻了個白眼:“誰說我為你生氣了,我隻看不慣船上那些人幸災樂禍的嘴臉罷了。”

隻是夏澤的下一句話,讓本就有些不爽的林露清愈發的咬牙切齒。

少年仿佛劫後餘生,鬆了口氣道:“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林露清手中拿著的蒲團,眨眼就朝著夏澤的腦門砸了過去。過了好一會,她看著夏澤渾身濕透的樣子,逐漸消氣了,軟聲軟氣的說道:“你先把這一身衣服換了吧,穿著濕透的衣服,會生病的。”

夏澤感激的點了點頭,林露清心底一熱,那股患得患失的感覺就湧上來了,此前和他上船,這船上的房間似乎空餘不多了,剛好隻剩下一間,船主人好言好語的勸了半天,說是先忍一忍,途經半道上的一個小鎮,客人下了船,就會有多的房間空閑出來。

那船主人給夏澤打得眼色,林露清都快要裝不下去了,可這小子卻是一副要被她吃了的為難神色,拜托!她才是女孩子好不好,還是未及豆蔻年華的女子好不好!

來了來了!那副擔心自己掉塊肉的為難模樣又來了,林露清衝著夏澤怒道:“幹嘛?還不換衣服想要凍死自己啊?本姑娘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我一個大姑娘和你住一個房間都未曾有怨言,你這是在幹什麼?”

夏澤愣住了,抱著一身幹淨衣服,慘兮兮的說道:“林姑娘,你不出去,我怎麼換衣服......”

林露清這才反應過來,鬧了個大紅臉,氣呼呼的拉開簾子走了出去。

迎麵正好碰上那位名叫柳依依的船主人,一看林露清這怒氣衝衝的樣子就明白了,歎著氣喃喃道:“傻小子不解風情啊,虧我還特地為了成人之美,創造這樣的好機會。”

白日行了五百裏,途徑一處礁石繁多的地界,出於安全起見,由船上的纖夫將船錨固定在一處,原地休息。

林露清是七境的煉氣士,本就可以辟穀,人間飯食是可有可無,隻需飲水就好了。

可她就是想不明白,夏澤這家夥,捧著個破的瓷碗,端著粥水,圍坐在漁火旁,聽那些個衣不蔽體的纖夫,講那些一聽知道是瞎編的誌怪故事,竟然還聽得津津有味。

林露清皺了皺眉,也捧著個碗做到夏澤身邊。

夏澤驀然笑道:“來了?”

那名誇誇其談纖夫,看到有位相貌清冷但是頗為標致的少女落座,因此很想表現一番,故事吹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先是在水底龍宮稱王稱霸,然後就到鎮上和美婦私通,看客們屢屢指出他故事中的邏輯漏洞,在一片噓聲之中,那個纖夫徹底下不來台了,眼看賣力討好之人,眉眼裏都是白日裏落水的那個少年,說了句真掃興,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