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如,y=asin(wx+φ)的圖像,相當於在y=sinx的基礎上做了圖形變換,除了縱坐標會變成原來的a倍,圖像還有什麼變化?”
一間不大的教室裏,容納了四五十名學生,數學老師站在講台上,一手中捏著一支粉筆,另一手拿著他的備課本。他用板擦擦去了黑板一角,重新寫上新的內容,粉塵從黑板上簌簌落下,連帶方才板擦帶落的,漂浮在空氣中,午後的太陽很熱,將懸浮的細小粉塵顆粒照得纖毫畢露,有的即將落到他發油的腦門上,沒緣由讓人感到煩躁。
數學老師問了這個問題,下麵卻隻有一片沉默,多數學生都在昏昏欲睡,似乎根本沒人聽到他問了什麼。他對這個班級的整體水平沒抱希望,因此不準備繼續等,就要開口直接說出答案。
卻被打斷了一下。
“橫坐標會變成1/w?”有女生遲疑著回答。
數學老師看向說話的女生。
她留著乖巧的妹妹頭,齊劉海、及耳發,別著一個粉兔子發夾,露出一小段秀氣的纖眉。
寬大的校服外套罩住了裏麵的粉色衛衣,隻露出帶兩隻長兔耳朵的衛衣帽子,桌子上的水杯也是粉的,掛在桌洞邊的書包也是粉的,連手中的筆殼、包書的書衣,甚至是架書的書立,全部都是粉色的。
她本就是娃娃臉,還帶了點嬰兒肥,這樣乍一看,數學老師幾乎以為班上混進了個小學生。
他這才想起來,這名同學是上個月剛轉學來的,好像叫做寧宓。
數學老師下意識放輕放緩了聲調,鼓勵她繼續往下說:“寧宓同學說的很對,還有呢?”
“還有,”寧宓抓了抓臉,試探問:“圖像會變成扁的?”
幾個聽見她回答的同學笑了起來,很快引發了哄堂大笑,笑聲驚動了打瞌睡的同學,嚇得幾人一激靈,猛抬頭後左右看了看,有的不知道為什麼笑,就伸長脖子問前後排,有的不管為什麼笑,怕被發現上課打瞌睡,迅速假笑著加入了隊伍。當然也有任他雨打風吹,我自巋然不動的神人,趴在桌子上仍睡得香甜。
數學老師忍俊不禁,點了數學課代表來回答。
“言西傾,你來回答一下,橫坐標除了變成原來1/2,還會有什麼變化。”
先前那趴在桌子上睡覺巋然不動的神人,終於把埋在胳膊肘裏的頭抬高了半分,露出一雙惺忪睡眼來,他抓了把淩亂的頭發,就著胳膊肘往寧宓那邊看了眼,語調懶懶,沒有精神。
“向左平移φ/w個單位。”
說完,言西傾又把腦袋擱回了桌子上。
寧宓看到他的動作,小心地覷了眼數學老師,發現數學老師沒有明顯的表情變化,還是和顏悅色的模樣。
“言西傾同學說的對,sin(wx+φ),可以看做是圖像經過了平移、伸縮兩個步驟……”
寧宓不再看言西傾,繼續端正地在筆記本上記下整齊筆記。在筆記本邊有一張草稿紙,上麵塗塗改改畫了好幾個正弦函數圖像,在最後一個圖像邊,圓珠筆寫了“φ?”
她匆匆掃視,把“+代表往左”幾個字也記錄在筆記本上。
下課後,有兩三個同學留住了數學老師,卷著課本環繞他問問題,寧宓從座位上站起來,捏著筆記本,遠遠地聽他們討論,卻什麼都聽不懂,最後直到數學老師走出教室,她也沒能問出“為什麼加號就是往左”的問題。
她重新帶著筆記本回了座位,等待下一節課的開始。
這一天的課程結束,寧宓積攢問題的本子又翻過好幾大頁。
今天是周五,司機接了寧宓回寧家,她周一到周五都在學校住宿,隻有周末才會回去。
寧家在郊區的別墅區,到達時已經接近晚上七點,雖然是夏天,天也黑的差不多了,蒙蒙一點天光,也被周圍成片連綿不絕的黛色吞沒,隻有一座座別墅燈火通明,如遙遙星河裏的點點光輝,相望相守。
寧家內部自然也同其他別墅一樣,從院門到大堂,到處光亮,算上今天,寧宓已經是第四次來這裏,仍有點拘束,畢竟從前隻有在街頭發傳單時,她休息片刻,偶爾抬頭看到巨幅廣告,才能看見這樣豪奢的住處。
回房間放下書包、換衣服淨手後,寧宓安靜地坐到了餐桌上。女仆為她擺上一套餐具。
寧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在漫長的用餐結束後,寧父擦了擦嘴,開始一一過問事情,先是問了寧曜公司裏的事,等寧曜走了,又向寧母問了家中的一些瑣碎事,才關懷起寧婉寧宓兩個人在學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