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窮山惡水出刁民(1 / 2)

我是一名鎖靈匠,顧名思義,就是專門收拾那些“非人類”的職業,古往今來,道士,陰陽先生,封靈師,都算作我的同行,但我的職業又和他們稍有不同,換句話來說,在他們眼裏,我可能就是他們說的邪魔外道。

尋常道人收妖抓鬼,而我,可以和這些生物簽訂契約,為我所用,以身為籠,以魂為鎖。

謂之,鎖靈。

我叫沈葉,我爸姓沈,我媽姓葉,據說當初我出生之前,他兩渾然忘了給我取名字,因為剛出生的小孩都皺巴巴的挺醜,我媽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脫口說了一句。

“這醜娃兒哪來的?”

據我爸說,我媽死活不相信是她的孩子,一個勁嫌棄我太醜。

後來大了些,模樣逐漸長開了,也不是那麼醜了,但那段時間叫我醜娃已經叫順口了,久了就成了我的小名,醜娃這個名兒也就在附近傳開了。

後來我爸去給我上戶口的時候,工作人員問,你家孩子叫什麼名兒?

我爸脫口而出:“叫醜娃。”

工作人員不確定的抬頭問了一句:“沈醜娃?”

我爸這時才反應過來,我還沒有大名,工作人員又一直催,我爸急了索性就把他和我媽的姓連一塊了,敲定我的大名,沈葉。

多年以來我一直很慶幸,還好那個工作人員問了一句,否則我的身份證上將會落上“沈醜娃”這三個字,想想我都覺得難以接受。

就算後來我長大了,不醜了,村裏的鄰舍們還是一口一個醜娃,怎麼也改不過來。

我出生的村子叫做白羊村,算是這方圓幾百裏比較大的一個村,靠在山腳下,山叫鳳凰山,像一隻鳳凰張開翅膀將村子抱住,村子裏有一片荷塘,占據三分之一的位置,荷塘裏的蓮藕,就是村裏每家每戶的過年錢。

白羊村在這十裏八村一帶名聲並不好,老人說,窮山惡水出刁民,白羊村就是這窮山惡水,而村子裏的人就是刁民。

大約我七八歲的時候,鄉裏要修路,把橫在村子門口的水稻田填一部分,修出一條通往縣城的路來,當然也不是白白填人家的田,總歸是有些補償款的,然而在那個年代,田地和牲口,都是農民吃飯的根本,怎麼可能給人家就填了,所以消息傳開之後,半個村子的人都堵在了村口,拎著鋤頭虎視眈眈。

白羊村民風彪悍,在這一帶是有些名聲的,負責人親自拿了賠償款過來,一路緊趕慢趕,才趕到村口。

白羊村歸屬南溪鄉,這個地方自古以來就是窮的掉渣連土匪都不願意來光顧的地方,土地又貧瘠,有少部分稻田,其餘的地方隻適合栽種洋蔥,養個牲口吧,又沒有地方可以放,山上的土地也隻能種出那種死硬死硬的玉米棒子,曬開了磨成粉能攪個糊糊吃,總歸就是一個種啥都長不出好糧的地皮。

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那大片的荷花田。

村外的水稻每年其實產不出多少糧,但糧食金貴的思想從古到今一代代流傳,早已根深蒂固,有人糟踐糧食,就是要了他們的命。

負責人來到的時候,大批村民堵在路口,將施工的車輛全部圍了起來,施工人員也不敢下車,隻能躲在駕駛室裏。

“各位大哥大姐,聽我說聽我說!”負責人抹了一把腦門上的虛汗,努力將車和人隔開,“修路是為了大家夥兒以後能過上好日子,況且也不白占你們的,這是有補償款的!你們圍在這裏也沒用啊!”

“沒說不讓修路,但這田裏可是才插的秧苗,憑啥子要糟踐!”站在最前頭的林二叔把鋤頭往地上一跺,指著負責人大聲質問。

林二叔說完,眾村民也紛紛圍上去,七嘴八舌,唾沫星子亂飛。

那時我才八歲,男孩從小要比女孩調皮得多,上樹扒窩下河抓魚,逮個天牛能玩一下午,村裏的一幫皮孩子當中,屬我最能找著新的玩法,一幫孩子也樂得跟著我到處瞎跑,到了飯點不回家滿村滿村的叫喚,而後被自家爹媽揪著耳朵拖回家去,一路走一路嚎。

我家隔壁有個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年歲和我相差不大,但卻長得比我高一個頭,腦子卻不怎麼靈光,不是說他笨,而是反應比別人要慢,講個笑話,我們都笑過了,他才開始笑。

村裏的小孩都笑他,說他是個憨包,但這個憨包就很喜歡跟在我屁股後頭,我幹啥他幹啥,他爹姓劉,給他取了個名兒叫劉得青,當時大家都挺稀奇的,畢竟村裏的娃兒當中,屬我的大名沈葉最秀氣,別的都是張石,李虎之類的,這猛地來了個比我更文藝的,就有人去問為啥給他取這名。

劉叔蹲在自家牆根角下邊抽著水煙筒,吐了一口煙,眯著眼睛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