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幅雲朵兒的畫。層層疊疊的紅色雲朵，像棉花糖一樣輕柔地鋪展在畫布上，雲朵深處，一個若隱若現的人影，淡紫羅裙，淩空虛步，飄然遠遊。
芍小眉覺得這幅畫很美。
這麼美的畫，不知道是這位大少爺新從哪裏搜刮來的吧，他叫我來看這幅畫，莫不是要讓我誇誇他？
“嗯……這幅畫筆觸精細、色彩豔麗、布局得當，且保存完好，少有蟲蛀，真的是不可多得的佳作。”芍小眉回憶著以前在電視上看過的一個鑒寶節目，胡吹海侃。吹完畫，再吹人：“這幅畫能合少爺的眼緣，也是這幅畫的福分。”
舞容回過頭，目光寒冷。
“住口。”他斥道。
芍小眉咬住舌頭尖，不敢再說話了。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舞容的麵色漸漸緩和了下來，“你再看一看這幅圖，有沒有記起什麼來？”
芍小眉搖搖頭。
“那這個呢？”舞容從書架上拿起一個彩泥老虎。
芍小眉搖搖頭。
舞容仍不死心，他解開衣領，從懷裏掏出一枚環型玉墜：“這個你不會不認得了吧？”
芍小眉盯著他的眼睛。
“你記起來了？”舞容麵露喜色。
“舞容少爺，你應該找個醫生，做一下腦部CT，據我推斷，你好像有臆想症的某些症狀。”芍小眉認真地說。
舞容跌坐在一張椅子上，什麼話也不說，雙手抱頭，神色痛苦。
芍小眉覺得他有點可憐，果然，有錢人的痛苦我體會不到。
又過了一會兒，芍小眉待不下去了，她斟酌斟酌措辭，對舞容說：“少爺早休息吧，養病要緊。”就要溜出書閣。
“別，你待在這裏，我出去。”舞容說著站起身，把彩泥老虎硬塞到芍小眉懷裏。
舞容轉到芍小眉身後，輕輕撩起她的長發。發絲散發出淡淡的幽香，舞容閉上眼睛，心中隱隱作痛。
“你……幹什麼？”芍小眉微微顫抖。
冰涼的玉墜從芍小眉的脖頸滑落。
“你真的什麼也記不得了？”舞容垂眼，低聲問。
舞容走了。
芍小眉一個人待在偌大的書閣裏，心不在焉地玩彩泥老虎。
這彩泥老虎和芍小眉原來世界裏的彩泥老虎差不多，都有著鮮豔的花紋和有神的圓眼。不同的是，芍小眉原來見到的彩泥老虎都隻會發出尖尖的聲音，像哨子，而這隻彩泥老虎，一拍它，它就會發出一聲奶聲奶氣的虎嘯。
芍小眉拍著彩泥老虎，在書閣裏轉悠。一聲聲虎嘯在書閣中回響。書閣裏有很多很多書，寬邊畫冊、小本詞典、大部頭史書……還有一些很舊很舊的老書，它們被鎖在琉璃櫃頂端。你說，這舞容讀過這麼多書，應該也不傻呀，怎麼今天會如此反常？
不對！芍小眉猛得拍了一下彩泥老虎，老虎哀怨地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