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確認她今天所做的沒錯。
薑太後不知在想什麼,眾人靜默無聲,等待她的審判。唯有明月的淚水落在了地上,化了腳下幾點雪花。
“明氏入龍泉殿帶發修行,日抄佛經,玉牒除名。”
終於聽到薑太後發話,眾人不知為何鬆了口氣。
“任氏為昭儀,歸權皇後。”
任嬰順勢謝恩。
薑太後轉回殿內,明月就這麼被丟在了雪中,因跪的時間過長,怎麼都爬不起來,還是任嬰扶了她一把。
“賢妃娘娘……”明月不知如何開口。她救了自己,卻又被此事連累。
“是我自願救你的,賢妃還是昭儀對我而言並無區別。”任嬰扶著明月,神情複雜,她當初就覺得明月和方初夏不該入宮,因此故意沒讓她們入三甲。
可惜世事無常,她們還是和自己一樣入了宮,天高海闊之所是再也見不到了。思及此處,任嬰忽然眼眶一熱,對明月道:“他是傻子……你也是……”
不及明月再度開口,任嬰已轉身離去。
劉德妃這才上前對明月道:“你……怎麼會?”
明月強打笑顏:“我好像有點明白良妃娘娘了。”
明月和當初的肖婉兒一樣,開始怕死了,怕見不到天子君臨天下的那一天。
劉德妃還欲開口,卻叫一個老嬤嬤叫住了,道是老娘娘要見大皇子,讓德妃娘娘趕緊進殿。
這是怕子魚與明月有過多的接觸。
劉德妃說白了不過是薑太後的傀儡,大皇子需要養母,可又不能脫離掌控,沒有根基的子魚再好不過。
明月輕握了子魚的手,隨後一瘸一拐往太康宮外走去。
子魚靜立雪地之中,緩緩轉身入殿。
明月雖為庶出,可母親寬和,兄長疼愛,自然從不曾受過苦,如今膝上血液不暢,行動猶如針刺斧鑿,硬是咬牙撐了下來。
剛扶著宮牆轉出太康宮,明月就見兩人提著宮燈在前。
是鄭璁瓏與她的使女,是啊,她一向是什麼都不怕的。
鄭璁瓏上前一步,看著神情憔悴的明月,隻是強笑:“不就是侍疾,你怎麼弄成這樣了?”又道:“初夏也想來的,隻是她一出們就冷得直打擺,現下茯苓和令儀在陪著。”
見明月不應聲,鄭璁瓏自顧自續道:“你不必擔心青亦,她終究是忠烈之後,自有去處,白露那兒……我明日去求求皇後娘娘……”
鄭璁瓏這般細心。
有今日一遭,明月不免多想了些,或鄭璁瓏往日的不守規矩都是裝的,為的隻是叫薑太後一眼看出她的弱點。
“太後,讓姬將軍回中都述職……”明月低聲道:“隔了一個白天,加急,應當已經往奉行關去了。”
聽到這話,鄭璁瓏臉色一片慘白,述職?說白了不過是卸磨殺驢!姬氏一族都如此,她們鄭氏的榮耀又能延續多久呢?
怪不得今日天子失儀。
怪不得明月不勸。
她剛才話裏的“忠烈之後”如同一個笑話。
“我知道了,替奉行關萬萬將士多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