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充媛肯定看見自己了,明月低頭,轉回聽雨閣。
本以為今晚天子會走,畢竟肖充媛的月份愈加大了,就算沒走,也該來聽雨閣才對,可第二日一個消息直接砸蒙了明月等人。
肖充媛的侍女子魚,竟被冊為了選侍,並複本姓劉,往後該稱是劉選侍了。
這下後宮眾人都幸災樂禍起來,一開始見明月是太後親封的才人,後來又與有孕在身的肖充媛同住一宮,怎麼也該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才對,萬萬沒想到,肖充媛身邊的確有人近水樓台,可得幸的卻是一個宮女。
這打量的目光叫明月難堪至極,方初夏在晨省時也沒給劉子魚好臉色看。
等到眾人散去,皇後薑妺特地叫住了明月。
隨皇後入至善宮內室,薑妺看著明月,靜默了片刻,道:“坐。”
等明月入座,薑妺才又道:“這事的確是陛下的過失,你不必因此介懷。”
皇後親自替帝王致歉,這讓明月一時有些無所適從,好在皇後並沒有一定要得到明月的回應,隻是道:“今夜你準備著。”
明月微微抬頭,明白了皇後的意思,這是事後及時補救。
畢竟明氏一族,尚有人在朝中。
明月滿懷心思出了至善宮,卻在回去的路上遇見了早就等著的劉子魚。
雖被冊為宮嬪,子魚麵上卻沒什麼喜悅之情,反而充滿了憂慮,見明月將近,她急忙上前一步,喚道:“明才人。”
明月停下腳步,等著她先開口。
子魚卻看向了一邊的白露,白露會意,向後走了一步。
這時子魚才道:“請才人救救我們娘娘!”
明月忽而覺得有些可笑,肖充媛何德何能,竟能得一個子魚,事已至此,還能口口聲聲稱“我們娘娘”。
明月垂目道:“你知道不願的,我不怪你。”
先不說子魚再過幾年就能出宮自行婚配,就說她侍奉肖充媛多年,若是有意,何必等到今日來打明月的臉。
子魚聞言心中一酸,明月竟然知道她,這便是古語中的“士為知己者死”麼?可麵上還是忍著酸澀低聲說道:“我們娘娘,像是在安排後事。”
明月一怔,的確,這些時日肖充媛行事有些奇怪,先是提點她不受寵的原因,再是特地說明皇後為人。還有經常提到的那句“來不及了......”
子魚見明月無動於衷,隻能道:“我們娘娘這是將小皇子托付給我們了。”
明月皺眉,探尋道:“何以見得?”
子魚麵上漸有悲色:“因為太康宮老娘娘,我們娘娘定是猜出什麼了。我出身卑賤,是無論如何做不得長春宮主位的,可才人您不一樣。”
提到當今太後,明月陷入了沉思,她尚未進宮時就早有耳聞,這位薑太後垂簾聽政多年,至今仍在和言官抗衡,不肯還權與天子。縱使每日都有上奏,可偏偏年輕的天子從未說過要和生母搶權,反倒是全數放給太後......
思及此處,明月腦海裏突然蹦出了一個詞,叫做“去母留子”。
肖充媛自小侍奉太後,她一定看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