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兒點點頭:“嗯。”
皇太極感歎道:“這孩子,生就有福氣的模樣。玉兒,他長得像你。”
大玉兒淡淡地應和:“是嗎?”
皇太極偷看大玉兒的反應,大玉兒神情冷然。
尷尬地坐了片刻,大玉兒吩咐蘇茉爾獻上茶。
皇太極接過來喝了一口道:“你姑姑沒口地誇福臨這孩子聰明,將來我為福臨請個好師傅,再加上你這樣的好母親,不成才也難。”
大玉兒無動於衷:“福臨還小呢,以後怎麼樣,誰知道呢?”
皇太極:“我知道!福臨他會是……”
皇太極故意把話停住,然後觀察大玉兒的神情,一提到愛子,大玉兒注意力果然集中起來,她忍不住用詢問的眼神看著皇太極,心中警惕——他想說什麼?
皇太極鄭重地接著道:“大清國的皇太子。”
大玉兒十分震驚,詫異地看著皇太極,好半天方道:“皇上……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皇太極道:“不隻是想法,我正打算這麼做。”
皇太極說著取出一張紙,遞給大玉兒,大玉兒接在手裏忙細看,嘴裏念出聲來:“皇九子福臨……身份貴重……特立為皇太子……”
皇太極嚴肅地道:“這是我命內院擬寫的旨稿,已經用了印,明天一早,就將成為明發上諭。”
大玉兒心亂如麻,思忖再三道:“皇嗣事關重大,請皇上三思。”
皇太極:“那怎麼行!我心意已定,絕無更改!”
大玉兒憂慮道:“可是,論長、論貴、論賢,福臨都沒資格……
皇太極:“論什麼也沒用!光憑福臨的母親是你,他就有資格!”
大玉兒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平靜地道:“多謝皇上抬愛,可是,我這個母親,並沒有好到足以壓服眾議。為了避免爭執,還是請皇上三思。”
皇太極做出沉思的樣子道:“這倒是……必須顧慮。不過,立福臨為皇太子,我確實心意已決,不如這樣吧,咱們想個好法子,怎麼去壓服眾議。”
大玉兒誠摯地:“立福臨為皇太子,不合祖宗的規矩,太難辦了,我看還是……”
皇太極打斷她的話道:“難辦,並不表示一定辦不到。也許,我能找到一個特殊的理由。”
大玉兒困惑地:“特殊的理由?”
皇太極凝視著大玉兒道:“比方說,福臨的母親……也就是你,對大清建有奇功…”說著,他用冷眼觀瞧大玉兒的反應。
大玉兒剛剛並沒有把這兩件事情聯係起來,不過,現在她已經領悟了皇太極的話外音。在心裏深深歎息,淒涼地一笑,淡淡問道:“什麼樣的奇功呢?”
皇太極:“比方說……”
大玉兒接過話道:“比方說,勸降洪承疇?”
皇太極頷首道:“比方得好!這的確是奇功一件!”
大玉兒點點頭:“我明白了。”
皇太極驚疑:“你……明白了什麼?”
大玉兒冷冷地回答:“講穿了,皇上是在跟我開價碼,做買賣!”
皇太極一怔,臉上的笑容消失,語氣有些生硬地說道:“這叫什麼話!我豈會拿皇太子之位開玩笑!這事關大清前途啊!”
大玉兒冷峻地道:“好,不管是不是,總而言之,皇上,我也心意已決,我根本不願想什麼法子去壓服眾議,所以福臨沒資格當皇太子,請皇上收回成命!”
皇太極沉下臉,看著大玉兒,他沉思好半晌,咬咬牙,下決心道:“好!我也告訴你,不管你同不同意,福臨……我立他是立定了!明天,你等著看明發上諭吧!”
皇太極說罷轉身要走,大玉兒連忙跪下道:“皇上開恩!”
皇太極得意地微微一笑,轉身看著她,柔聲道:“玉兒,我要立福臨為皇太子啊,這份恩典……還不夠大嗎?”
大玉兒心裏猶如沸油煎煮,她喃喃道:“皇上……是非逼我不可?”
皇太極:“想法子去壓服眾議,不也是為了福臨將來好嗎?該怎麼做,都在你,我怎麼會逼你?”
大玉兒此時已經平靜下來,抬頭看著皇太極,她的目光太冷了,冷得皇太極都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那好,皇上願意做什麼,就去做吧。”大玉兒淡淡地開口,“反正,皇上之前已經立過一個非長非嫡又非賢的八阿哥,現在也不是不能再立一個九阿哥,大清國是您的,您是皇上,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切,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要當別人都是傻子好吧?——奇功一件?這種事情,就算成功了,難道還能拿到明麵上說嗎?既然不能拿到明麵上說,跟沒有也沒什麼兩樣。福臨非長非嫡非賢非貴,若是被立為太子,我將要承受的是眾人的質疑、譏諷和反對,,而你呢?我知道,你是絕不會像維護宸妃那樣來維護我的,沒準兒到時候你就借坡下驢,以“不能服人”為借口,把福臨再廢掉!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要為了一個沒有保證的承諾賠上我的名聲和尊嚴呢?
說是“不逼我”,可你的哪一句話不是在逼我?可是你逼我,我就一定要屈服嗎?大不了我就舍了這條命,有什麼了不起?看看誰怕誰!
皇太極就覺得被一道霹靂狠狠砸在頭上,大玉兒冷冰冰的諷刺如刀子一般刺入心髒,讓他一瞬間怒火萬丈。
想都沒想,他劈手就是一個耳光。
大玉兒根本沒躲,被一巴掌打得跌坐在地。她慢慢爬起來,摸了摸腫起來的臉,淒涼地一笑,趁皇太極還沒反應過來就衝出了永福宮,用最快的速度往清寧宮跑去。
大玉兒旋風一般闖進了清寧宮的暖閣,哲哲此時還沒睡,被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待她看清大玉兒腫起來的半邊臉,更是尖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