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一晃,竟然過去了十年。
原本瘦小的樹苗,也變成了摻天大樹,而他卻依舊弱小。
容承沒有回頭,他固執的盯著荔枝樹看。
樹葉婆娑,他卻看不到一絲光芒。
他沙啞著問:“爺爺,我不能不走嗎?”
離開的背影有些蹣跚,他頓了頓,卻沒有停下腳步。
“阿承,你要學會自己麵對。”
“跟衛家的親事,你要斷,就斷了吧。畢竟現在咱們家”
“但是你要好好解釋,雖然那門親事是你父親定下來,可也經過我們允許的。”
“他不是我的父親!”
原本清清冷冷的人,突然展露猙獰。
他大吼著,他似乎在發泄,又似乎在決裂。
老人不用回頭,也知道少年的憤怒和恨意。這兩父子從見麵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能融洽,更別說現在
想到兒子跟自己斷絕關係,又想到自己一手培養的孫子將要遠離身邊,到偏遠的鄉村勞作。老人一直逼著自己挺直的瘦弱身板,終是彎了彎。
他怕被孫子看到,連安撫的話都沒說,逃也似的回了房間。
老人,也就是容老爺子,已經盡量的控製自己開門的聲音,卻還是吵醒了睡著的老伴。
容老太太有點迷糊,她問道:“阿承怎麼樣了?”
“還是不肯下鄉?”
“由不得他。”
“放心,他會下鄉的。你趕緊睡吧,不然明天又要頭疼了。”
“哪裏睡得著。”不過容老太太還是順著容老爺子的話,把眼睛閉上。
等到容老爺子也躺回床上,容老太太側身靠近容老爺子,道:“老頭兒,你說”
“我懂,你別想太多。”
“兒孫自有兒孫命,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要有落子無悔的決心。”
“你是,我是,誰都一樣的。”
說是這樣說,但一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竟然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跟他們斷絕關係,她就心裏難受。
他們也就罷了。
畢竟年紀大了,也活不了幾年,但阿承是他的親兒子啊。
阿承從小就聰明乖巧,他怎麼能如此狠心。
感受到老伴的傷心,容老爺子心疼的把她擁入懷,隻是那雙藏在黑暗裏的眼,卻充滿銳利。
誰都認為他容宏升就此完蛋了,就連他的親兒子也一樣。
但容宏升知道,這不過是他的反擊而已。
“睡吧,別想太多。”
“等阿承下鄉了,我們也該好好準備了。”
容老太太許久才嗯了聲。
又過了一段時間,容老爺子都快要睡著了。容老太太似乎想起什麼,她猛地坐起身來。
“怎麼了?”
“婚約!”
容老爺子還以為什麼事,好笑的彈了下老伴的額頭,“你啊!”
“那事兒就隨了阿承吧。”
“不說阿承,就說那丫頭,也不見得能隨我們吃苦的。”
也是。
那衛家丫頭,他們從小看到大。小的時候還好,但長大了,總覺得太較勁偏執了。要是兩人真的成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夠他們頭疼。
隨他們吧。
但想是這樣想,容老太太卻頭疼了,頭突然針刺般痛。
“嘶——!”
“頭疼了吧,趕緊睡。不然被阿承知道,又要盯著你看了。”
容承什麼都好,聰明、能幹、孝順,就是話不多,冰葫蘆一個。關心人也不會,就隻會在身邊瞎操心。
想到孫子,容老爺子又是一陣歎息。
希望一切都能如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