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邁閑聊問起衡禍,淳於綸羅羅嗦嗦說了差不多整個下午,事無巨細全清了個遍。最後還捎帶著評論了一番,說衡禍是避免不了的,既便是他們幾個算準了公羊申誠的詭計也於事無補。
“不對!”小邁騰地站起來,抓住淳於綸,“回學堂,別的不管了,我馬上要見續恒越。”
找了整整兩個時辰,才在法家辦公室逮到續恒越,鄒邁也不管朱雲聆一幫人在談什麼,卯勁衝到幾個人中間,“不能救,誰也不能救,也不能保,千萬別阻止公羊沐,不對,是別阻止公羊申誠。”
“哎?你怎麼回來了?瞎支什麼招?”續恒越把鄒邁拽到一邊,“不能讓公羊沐想殺誰就殺誰。已經在部署了,兵家四將要死守忘川崖。”
“不是!”鄒邁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躍跳上桌子,“你們又中計了!這次公羊申誠是要破釜沉舟。”
“什麼?”楚洛水也覺得事情蹊蹺,但畢竟這次公羊申誠一直沒現身,不好亂猜,免得動了軍心,“你說說看。”
“公羊申誠就是要死。”鄒邁雙拳緊握,“你們聽我的沒錯,不能讓事情按照任何一方的計劃走。否則,你們還是輸。”
“給個理由吧。”宗政端抬頭看著鄒邁,“合理的話,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合理不合理不管了,我也希望公羊申誠別跟我想的一樣,不過,八成是不可能的。反正你們最好把這事兒交給我。”鄒邁清了清嗓子,“否則,隻能自求多福。上次,衡禍,你們認為公羊申誠是為了鞏固自己在四律中的地位,其實,他是要定自己在公羊家的地位。因為衡禍,千年來公羊家首次作為姬氏的旁支在學堂一躍成為一脈大氏家族,而這個功就是他公羊申誠立的,踏板是公羊申謀,但是,如果一旦揭穿衡禍,後果注定是公羊氏族名譽掃底,公羊申誠成為家族的罪人,所以說衡禍是有隱患的,就在公羊沐身上。”
“那他當初就不應該養公羊沐。”駱憫撇撇嘴,“還不是自己種下的禍根。”
“絕不是。巧計就巧在這裏,變禍為幸,借水行舟。”鄒邁雙手拍了兩拍,“爺爺我要是有這麼深謀遠慮,沒準也是學堂第一了。”
“夠了,第二,你還嫌不夠高啊。”陶改揚起手背削了下鄒邁的小臂,“繼續,繼續,你認為他想幹什麼?”
“咱們都是家族宗氏裏出來的,進學堂的時候,爸媽最多叨咕叨咕別給祖宗丟臉。學堂裏多數人都是這樣的,用不著賺錢養家,沒要求出人頭地,更沒說非得光耀門楣,隻要把這些活了幾千年的文化、那些死了幾千年的技藝傳承下去就OK了。咱們隻是憑自己的這點兒能耐混混日子,對家族的貢獻就是少丟人別添亂。”鄒邁想了想措辭,一比食指,“但!有些人的想法不一樣!公羊申誠就是另一種少數人。第一,他想把公羊家推上大氏族的行列,在他入學時,公羊家在學堂的地位勉強擠上三等,跟我家邾婁鄒氏差不多。衡禍後,公羊氏的地位與荀、宋、朱、程、孟等等一脈大姓齊名。第二,他要成為公羊家的名人,名人?這麼說也不確切,就是要成為那種在宗祠裏立得人像供得高位的人,衡禍前,他隻是個儒家君子,衡禍後,他是公羊家主,而且是一朝揚名的主。不過這些都隻是打江山。”小邁說得累,衝宣節勾勾手,“椅子,伺候個。”
“給。”宣節點指一甩,扶椅飛上了桌,“接著接著,難道他自己還想保江山不成?”
“是,第三就是保江山。”鄒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裏晃出個蒲扇,大咧咧搖起來,“保江山靠子孫,不如靠自己,子孫要是都能保得住江山,就沒這麼多朝代前仆後繼了。為什麼公羊家那麼多孩子,隻有公羊沐一個人進學堂?這裏麵說頭大了,公羊申誠就是要用沐將整個公羊家的位置釘在大氏族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