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算個簡單的吧,楚洛水什麼時候回來,幾時幾刻帶什麼回來。”小淵一節節打開導盲杖。“要算準點兒哦。”
“怎麼又是楚洛水。”小遷心想難道上輩子跟他有過節?無心算也是要算他,現在確算還是他,一想到楚洛水那張冰冷的臉就緊張,算起來注定亂得沒邊沒沿,可小淵已經點了名,自己硬著頭皮也得衝啊,嘴上念叨著聯句,雙手一個個節掐算著,剛算到第五脈的第七珠就又糊塗了,杵在那裏不知道怎麼繼續。
小淵聽遷沒了聲響,剛要起身又坐了回來,把導盲杖橫在腿上,雙手握住小遷的手,她這手把上來得太突然,小遷頓時一哆嗦,隻覺熱血直衝腦門,掐算的手型也散了,“你這裏算錯了,差一珠,串了一珠。”握著小遷的手,小淵一節一節點給他看,“脈這邊對的,但是你口訣錯了,脈就混了,所以才算不下去。”
“嗯,嗯。”小遷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嗯什麼,隻想這一刻可以時間長一點,再長一點,直到耳邊出現一個熟悉的聲音,“方法會了就可以,叫他自己練習吧,省著他沒事裝白癡玩。”續恒越站在門口看著這四手緊握的一幕,“小淵,一會兒洛水就回來了,他好像給你帶東西了。”
“我知道,五銖戲蟾。”小淵鬆開鄒遷的手,拿起導盲杖就往外走,小遷一臉沮喪,怨恨地盯著續恒越。
“你小子,正經事好好算,算好了,誰管你怎麼招。”恒越狠狠扇了一下小遷的後腦勺,“我教的心法二十一算,你用兩天就學明白了,就這麼個小小的卜算珠盤磨蹭了快三天,你蒙誰啊,收斂點兒,收斂點兒,沒你這麼泡妞的。”
小遷扁扁嘴,“我哪有?這不是認真學呢麼……”
“我來了!”外廳一記清脆的叫喊,不是說楚洛水回來麼,怎麼是個女人地聲音,小遷好奇地跟著續恒越往外走。
一個瘦瘦高高的女人站在楚洛水的身邊,墨綠色的格子大衣直到膝蓋,腳上一雙鋥亮的黑皮靴,那鞋跟差不多有五六厘米高,腦後簡單盤了一個髻,插著根黃色的鉛筆當釵,向下的一頭削得很尖,待到她轉身過來時,小遷覺得這個女人長得很是麵熟,可是想不起像誰,還是在哪裏見過。
“小淵,我們給你帶了個蛤蟆。”那女人當當幾步走到沈天心身邊,從皮包裏拿出一隻小蟾蜍,放在天心的手心裏,“洛水說你來,我就跟著過來了,我怕他假公濟私給了續恒越。”
“謝謝關姐姐。”小淵把導盲杖套在手腕上,一點點摸著那隻銅蟾蜍,微笑俏在嘴角邊,看得小遷心口一下加速。
“嘿,給我怎麼就假公濟私了?”恒越轉著手裏的卜石,搓得嘎嘎直響,“嫂子,你就算信不過你老公,也要信我續恒越的人品吧。”
“得。”淳於綸一邊大嚼著開心果,一邊說,“就你倆,誰都靠不住,不如給我。”
“好了,這點兒事兒也值得你們爭。”楚洛水一手攀上他老婆的肩膀用力一轉,麵朝向小遷,“來,這邊,鄒遷,陰陽家的,這次時間上得靠他。”
“你好,我是醫家的關知格,知道的知,格……”關知格翻著眼睛想了想,“就是格子的格,木加一個各種的各,字讓融,我來湊一下熱鬧。”說著手搭上洛水的肩膀,“聽說要講往殺最後一課,我挾持他過來的。”
“致知在格物。怪不得楚洛水的字要出自《大學》。”瞅著眼前這個性格古怪的關知格,小遷覺得這對夫妻真是奇怪的組合。
“湊巧的,他起字的時候,我還不瞭他是哪根蔥呢,對了,忘記了。”知格伸手拍了拍洛水的腦頂,一手撓了撓鼻尖,表情突然正式起來,“辟諍關氏,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