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胖子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單位樓下的羊肉攤上吃烤串。

他老遠就看見了我,照直向我這一桌衝過來,嘴裏嗚嗚啦啦不知道喊的什麼,衝得有點猛,沒留神把地上放著的幾個啤酒瓶踢倒了。一個啤酒瓶骨碌骨碌滾到了隔壁桌,撞保齡球一樣撞向幾個立著的空瓶子,幾個小夥子正喝的起勁,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一個頭發有點長的小夥一下站起來,指著丁胖子罵,“操你媽,你找死啊!”

我斜著眼睛,同情的看了這小夥一眼,心想這你小子今晚上算完了。丁胖子他爸是體校的老師,丁胖子還是丁小胖的時候,就跟著他爸玩啞鈴、練摔跤,雖然胖,但身上的肉瓷實著呢。上小學的時候,就曾經小宇宙爆發,一次幹翻了兩個劫我們錢的初中生,成功完成了人生第一次雙殺。從那以後,我就奉他為神一般的存在,到處宣傳他的神跡,在我的不屑努力下,丁胖子成功晉級為我們小學的第一悍將。丁胖子也很滿意我的宣傳,在同學當中,和我處的最好,後來初中高中我們也在一塊,成了無話不說的死黨。當然,他覺得他和我一塊的另一原因是能隨時抄我的作業。

所有,我很為今晚這個長發小夥擔心。但丁胖子並沒有發火,而且滿是歉意的連連低頭說對不起,小夥子倒也識趣,嘴裏嘟囔了幾下就坐下了。丁胖子的表現讓我大吃一驚,心想這小子怎麼了?我連忙把丁胖子拉著坐下,給他倒上一杯啤酒。丁胖子一口幹完,漲紅的胖臉上油油的,一大杯冰鎮啤酒下肚也沒有緩解。他神色慌張地看看四周,神神道道地說,“小天,你還記得我上個月去農村收的那個陶罐子不?”

不等我回答,丁胖子接著說:“出事啦,這兩天我老感覺家裏有動靜,但是就是找不出個原因,也就沒當回事。今天早上李青青來找我,帶著艾迪。”

李青青是丁胖子談了兩年的女朋友,艾迪是她的狗,一隻薩摩耶,挺靈的,我挺喜歡的,每次見到我都要逗半天。呃,我指的是逗狗。

“按說艾迪也來我家很多次了。但是,今天不一樣,一進來就衝著櫃子直汪汪。”

我笑著說,“該不會是你小子帶妞回家耍,結果李青青來了沒跑及,藏櫃子裏被狗聞到了吧。這種破事我可不管啊,不但不管,還要強烈的譴責你,太不給咱爺們長臉了。”

“日你,你能不能把話聽完。”丁胖子捶了我一拳。接著說,“別打岔,我想也是啊,我平時待這狗東西挺好的,每次來都把我的火腿腸給它吃。”

我哈哈大笑,說,“丁胖子你真不要臉,給李青青吃就夠了,還給狗也吃,不怕得狂犬病啊。”

丁胖子兩次被我打斷,氣壞了,一下子站起來說,“操,你是不是我哥們兒,兄弟有難來找你們,你們還拿我開涮!”說完扭頭就要走。

我一看,壞了,這小子說不準真有事。趕緊把他拉住,說,“你說你說,我再不打斷了。”

丁胖子狠狠瞪了我一眼,重新坐下,衝我嚷道:“倒酒!”

我一看,嘿!這小子還跟我這擺上大爺譜兒了。但看他狠巴巴的樣子,想倒了就倒了唄!

“好,給您滿上,胖爺!您繼續。”

丁胖子將啤酒緩緩罐進喉嚨,壓低聲音說:“我就想,艾迪這叫啥呢,還越叫越厲害。李青青也奇怪了,問我櫃子裏有啥,我說櫃子裏就是我放古董的啊。她說你開開,你猜怎麼著,我一打開櫃子,艾迪剛還直叫喚,結果一下子沒聲氣兒了,躲到了李青青身後,反應特明顯。”

我一聽來了興趣,都說動物通靈,能看見人看不見的東西。據說家裏要是久不住人,就會被一些不幹淨的東西住進去。如果主人回來了,貿然進去住,往往會沾染上晦氣。所以進之前最好帶個動物溜一圈,貓啊狗啊都行,如果動物反應特別反常,就說明房間裏不幹淨,這時候就需要找個人拾掇拾掇。

我也覺得有些奇怪,問:“艾迪好像不是第一次去你家了啊,以前有過這種情況麼?”

“沒有,絕對沒有。”丁胖子斬釘截鐵的說。

“那就怪了,以前不叫,現在叫喚,說明是新到的東西。”我分析。

丁胖子接著說:“我也這麼想的,我好幾個月沒下鄉了,就上個月去臨泉那邊農戶家走了走,收了一個陶罐子,再沒新東西啊。李青青也嚇壞了,問我咋回事。我說我也不知道。”

“估計問題就在這個陶罐子上。”

丁胖子麵色凝重,看著我說:“你說對了,真是那個罐子的問題,我把罐子拿出來給青青看,她哇的一聲就跳開了,說在罐子上看見了一張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