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對於官員們之間的交往也是有些了解,三品以上的官員那都是等著旁人來結交的份,怎麼可能將自己的官印輕易的展露給素不相識的柳家兄弟。
想來那人或許本來就有意騙取柳家兄弟,禮部主管科舉,所以私下常有主事等小官以科舉試卷來騙取讀書人錢財的案例。
柳媚兒覺得隻要抓到那名官員,自己與他公然對峙,那誣陷罪名也就消失了。
可現下看來那名官員躲了起來,柳明柳揚要是一口咬定自己是主犯,那自己可能有些難了。
他們是兄長的獨子,柳媚兒若是翻了罪責,那柳明柳揚會因誣陷而重罰。
這般想著柳媚兒不由得歎了聲,心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傍晚黃昏時薑萇黛離開王宮,馬車沒有如同往常一般回公主府,而是命人驅車來到大理寺牢獄。
大理寺卿朱真親自領路入內,隨行宮人們停在外間,薑萇黛出聲詢問:“朱大人,此案可如何著手?”
“回長公主,如若能證明賄賂的銀子的來處並非柳大人,想來便能洗清嫌疑。”朱真為人正直而剛正不阿,朝野百官都是知曉的。
“好。”
待停在牢門前,朱真退避在外,薑萇黛輕聲輕步入內。
便見那端坐在其中的柳媚兒手中執一截枯枝在地麵畫著什麼。
“媚兒?”薑萇黛自責的走近過去。
“黛姐姐?”柳媚兒還以為自己看錯人,畢竟夜間牢房內沒了光亮,隻憑一盞油燈其實看到並不清晰。
薑萇黛見她身著囚服,整個人瞧著落魄的緊出聲:“你若是不習慣,我可以帶你偷偷離開的。”
畢竟隻要沒有人發現,柳媚兒藏在府邸裏不出門也是可以的。
“其實沒有不習慣的。”這裏遠比柳媚兒想像的要好得多,“黛姐姐不必擔心,還請告訴娘親也不要擔憂。”
“你……”薑萇黛見她麵色不驚,很是鎮定的回答,連帶話語也隻好咽下,改口道,“好。”
現在宋遠山心思不明,薑萇黛也不好貿然出手。
畢竟宋遠山與翰林院不少學士相熟,連帶太子薑惠的先生也與他交情頗深,難保不準宋遠山會想要挑撥新的麻煩。
“黛姐姐這麼晚一定還沒吃飯吧?”柳媚兒走近了些說。
薑萇黛探手輕觸她的麵容,一手環住她低低應:“我很快會接你出去的。”
“嗯,媚兒知道的。”柳媚兒側臉貼著黛姐姐微涼的麵容,其實心間很是過意不去,“黛姐姐快回去歇息吧。”
“你真的不想跟我回去嗎?”薑萇黛才意識到自己遠沒有自己想像的那般鎮定,“這回入獄的柳家兄弟可能隻是幌子,也許最終想要害的是你。”
現下薑萇黛還不確定到底隻是宋遠山一人謀略,還是他摻雜新的士族官員共同布置此次陷害。
柳媚兒她完全就是因為自己而被牽連入獄,她要不是自己的駙馬,那這等明目張膽的陷害,完全可以開堂駁斥。
可正因為她是自己的駙馬,才更容易讓多方勢力趁機落井下石,以至於局勢都有些混亂。
“那我更不能回去。”柳媚兒也不是沒有想過或許有人借著柳家兄弟來對付自己。
自己隻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官員,哪裏有什麼值得人記恨呢。
可身居高位的黛姐姐卻不同,隻要稍有差池,那必定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待薑萇黛離開大理寺,常氏在深夜看見來訪的長公主還頗為驚訝。
屋外下起連綿不斷的細雨,薑萇黛出聲:“牢內的事物都已打點,媚兒讓我告訴您她一切都好,請您務必擔憂顧慮。”
常氏望著難得柔聲柔氣的長公主,心裏的怨念才稍稍少了些應:“這回都是柳家那兩個小子惹得禍,媚兒的事,老婦隻能勞煩長公主多多照顧了。”
“老夫人放心,媚兒我會讓她安全出來的。”
這般淅淅瀝瀝的小雨接連下了幾日,牢內亦有些發黴的氣息。
柳媚兒手執枯枝在地麵練字,一旁則入獄的天數。
反反複複思索的柳媚兒覺得如若那個大官真一心奔著自己而來,那說不定是宋遠山了。
朝中旁的官員與柳媚兒甚少往來,而現如今兼任太傅和禮部尚書的宋遠山想要知道柳明和柳揚,隻要從鄉試考生名單之中翻查即可得知他們。
可自己對宋遠山從來沒有表露任何不滿,何至於他這般費勁心思對付自己。
柳媚兒想起上一世初見宋遠山的時候,那時是在公主府的一場詩會,自己偷偷想去尋黛姐姐。
那夜見宋遠山同其他文人吟詩作對,隻見他對答如流樣貌亦是端正偉岸。
而甚少誇讚他人的黛姐姐,當中誇讚他的詩句一絕。
從那以來柳媚兒經常能從公主府見到宋遠山,年幼的柳媚兒還以為他是溫潤君子,心裏羨慕的緊。
直到有一回柳媚兒見過宋遠山親手殺死過一隻落在他身旁的翠鳥,才知道宋遠山遠沒有看起來那般君子如玉。
柳媚兒從此心裏有些害怕宋遠山,所以慢慢的也就不喜歡他跟黛姐姐來往。
正當柳媚兒想的出神時,牢道外忽地傳來腳步聲。
“柳大人,有人探望。”官差打開牢門說了聲。
下意識以為是黛姐姐的柳媚兒連忙站了起來,可等看清來人時,後背卻有些發涼。
“柳兄,近來可還好?”宋遠山一手提著酒低頭邁步入內。
這處大理寺監獄有重兵把手,尋常人還真不好入內。
明明心裏慌的緊,可柳媚兒卻不能表現出來,隻挺直身背出聲:“宋太傅為何來此?”
宋遠山見她滿眼的防備,心想她難不成已經在懷疑自己了?
“柳兄此次入獄,宋某也很是憂心,自然想著來看看。”宋遠山自顧自的入座,而後倒著酒水。
柳媚兒從容的坐在一側,心想宋遠山不會想要下毒謀害自己來營造畏罪服毒的假象吧。
畢竟宋遠山下手一向狠毒,當初的士族和元家哪一個不是被他背刺。
他仍舊麵上帶著笑,實則手裏滿手的鮮血。
“宋太傅有心了。”柳媚兒打量宋遠山神情,視線瞥見他倒酒手腕的朱紅玉鏈,忽地怔住。
“柳兄,不如痛快飲一杯?”宋遠山遞著酒盞出聲。
忽地緩過神來的柳媚兒並未接酒,而是平靜的應:“我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