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羽瓊醒來後立刻就知道了前線飛書傳來的離國戰敗的消息。自年前上元節後兩國在各自邊境冀北和普隋之間開戰,已打了半年多有餘,戰事連綿已久,耗資甚巨,卻是這麼個不如人意的結果。
但也算是終於有個結果了。
坐在帳中素衣垂發的顧羽瓊先揣測了一下此時太後的心情,覺得恐怕是不太好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此時避開,但是轉念一想隻怕後麵牽扯到割地賠款時越來越糟,思慮到凡是壞事還是宜早不宜遲,便伸手掀開了織金浣紗的床帳起了身,召了宮女來換衣決定還是去一下崇華殿。
離國太後出自三代宰輔的施家。家世尊貴的施家嫡女自幼時就善思聰慧,及笄之年已才冠帝都,一曲驚鴻。入宮之後聖眷不衰,自先帝駕崩後扶持幼子登基,把持朝政有三十五年之久。這位一向運籌帷幄的太後此時麵色有些難看。
而此時,已經收到捷報的南國的殷太後正在得意的大笑:“上次你逼著我割地還得寸進尺討了我一個公主,一報還一報,這次我便要你一個皇子。”
“最疼最舍不得的那個。”殷太後痛心的想到自己遠嫁的最疼愛的孫女,此刻就算戰打贏了也不能要回來,她的麵色痛苦又猙獰了一下,恨恨的打定了主意要離國最有可能成為儲君的襄王,顧衍。
顧羽瓊恭恭敬敬的向太後請了安,然後說:“孫女請求新造的商雀翎令用密旨發放,和已經廢掉的那枚商雀翎令一起一同讓人悄悄的分別送去朔陽給節度使董承非,北瑜使張萬海處。”
“不急,朔陽的事先緩緩。”施太後麵露了一下愁色,但很快就恢複了往日的威嚴:“此時不宜再內動,先退下吧。”
“是,祖母。”顧羽瓊難得落了一個清閑。
去與南國談判的使臣傳來了一個讓內宮震動的消息:“南國不要割地,隻要些許賠款,條件是襄王顧衍去當兩年的質子。”
雖然消息被瞞的很好,但當事人顧衍當然收到了這個消息被叫到了崇華殿,這位備受恩寵的襄王殿下心裏一驚,知道這恐怕是一個有來無回的交換。
皇後無子,這位身份尊貴的宜皇貴妃的十一歲的幼子在很多人看來不出意料應該就是未來的太子。
“祖母!救救衍兒。”顧衍滿臉淚痕,清俊稚氣的臉上滿臉愁苦抱著施太後在抽泣。皇帝和宜皇貴妃,皇後都坐在雲蟠金絲雕梁玉柱的崇華殿內發愁。
“祖母,這不是讓衍兒去送死嗎?”顧衍在哭嚎,宜皇貴妃此時仿佛再多聽一句就要暈過去的樣子。
“我不想去,換個人吧,祖母!”
正巧顧羽瓊被宣召後走了進來。
顧衍此刻隻覺得天都要塌了,周圍混沌不堪,都是要奪他性命的妖魔鬼怪。他神情渙亂,好像被失智奪魂了一般,看著走進來的顧羽瓊,這位一直養在太後這裏堂姐對他來說兩個人雖然是堂姐弟但是十分不熟,話都沒說過幾句,根本沒什麼感情。他淒聲喊道:“不如讓這個長得不男不女替我去。”
不男不女?
顧羽瓊的眉毛立起來了一下,雖然她從不注重容貌但是聽到這話心裏還是很受傷,大受打擊後眼裏閃過一絲殺意,覺得顧衍這個人不但白癡無用更是有眼無珠,但現在更要緊的是去看太後的神色。
施太後聽到這裏也不由的看向與顧衍年紀相仿的顧羽瓊,隻看見顧羽瓊立在那裏,雖是年少幼女,卻全無女子嬌氣,華服錦袍,翩翩若玉,五官周正,秀美難掩三分英氣,眉宇間還透著男子般的疏闊之氣。和顧衍相比,隻不過更俊美了一點,若說是生的極好嬌養男孩子倒也說得過去。
顧羽瓊還帶著怒氣,看著太後的神色隻覺得不妙,她麵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羽瓊,你上前來。”施太後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