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早上九點,平日裏這個時間他早就已經在訓練場了,但今天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雙手交握在小腹前,百墨躺的規整筆直。
說實話,在旁人眼裏看起來有點嚇人。
不過也好在沒旁人在,否則一定會控製不住想要報警。
但這是百墨的習慣,他習慣用這種一絲不苟的姿勢來集中自己精神力。
將注意力收回集中在自身,隨著意識的逐漸下沉,百墨努力地嚐試著與身邊躺著的超狼進行精神鏈接。
他在精神世界中給超狼布置的狗窩依然是空蕩蕩的,他的意識像是走在迷霧之中,沒有以往那種可以透過超狼往外延伸的感覺。
就像是被囚禁在了這個身體之中。
與超狼之間的聯係也極其微弱,如一道遊絲,隻能讓他感受到超狼的存在。
百墨皺起眉,意識順著那道遊絲勉強地向超狼的方向延伸,但剛一嚐試,大腦就像是在最初超狼接近自己時,發出針刺一般的疼痛。
再繼續嚐試,想要突破那道屏障,就會傳來劇烈的刺痛,仿佛下一秒大腦就要爆炸。
百墨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因為那種鑽心剜骨的疼痛已經全身濕透。
旁邊的超狼也感受到,安撫地舔了舔百墨的臉。
他睜著眼睛,茫然地看著天花板,回憶著剛才的感覺。
即便是百墨,那種直擊靈魂的痛楚也讓他心有餘悸。
但是,他總感覺,隻要能夠衝破那道屏障,超狼應該就能回到自己的體內。
於是他咬了咬牙,幹脆再次閉上眼,進行嚐試。
就在百墨遊走於讓自己精神力崩潰的邊緣,挑戰自己極限的時候,終端傳來的通訊聲阻止了他瘋狂的行為。
半個小時後,洗完澡清爽的百墨出現在禹群的懸浮車內。
隻是因為之前的一番精神折磨,他神色懨懨,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在百墨身旁,禹群穿著一身便服,額發垂落,模糊了淩厲的眉眼,看起來平易近人許多。
“昨晚沒睡好?”一邊輸入著目標地點,禹群一邊斜睨著百墨那無精打采的樣子。
禹群想起百墨覺淺,容易被聲音打擾的習慣,他開始思考起來是不是宿舍的隔音效果不夠好,外麵走廊上的聲音會不會打擾到百墨睡覺?
他當年住列兵宿舍的時候沒有太在意這種事情,再加上他也沒在列兵宿舍待太久,很快就晉升,去了軍官宿舍,所以都忘記列兵宿舍的隔音效果是什麼樣的了。
要不讓人加強一下宿舍的隔音效果?
百墨靠在椅背上,太陽穴一鑽一鑽地疼痛著,他聞著車廂內禹群那股清新的信息素,疼痛稍稍減緩,他舒了口氣,說道:“還行,我們要去哪?”
禹群啟動了懸浮車,車輛平穩地上升到二級駕駛高度,他又瞧了一眼百墨,才緩緩地說道:“今天周末,偶爾你也需要休息。”
百墨手靠在車窗上架著臉,“我今天也沒去訓練。”
不過,他是準備下午去的。
禹群對此的確有些意外,他本來是準備去訓練場找人的。
他問道:“整體呆在軍部裏,不悶嗎?”
百墨好奇地看向禹群,“你整天呆在軍部,你問我這個問題?”
禹群看著擋風窗前飛速掠過的風景,樓房,白雲,身為工作狂,恨不得直接住在軍部的元帥在此刻陷入沉默。
禹群當然不覺得悶,但他希望百墨覺得悶,畢竟隻有這樣百墨才會去找他。
自從上次禹群跟百墨說過百墨心情不好時,可以去找他,他就總是等待著百墨哪天會去主動找他。
畢竟,百墨就主動去找過朱利葉斯。
但禹群發現百墨最近實在有些太沉迷於訓練,他甚至懷疑要不是有宿舍這個東西的存在,百墨都會直接在訓練場打地鋪睡覺。
禹群當初是想讓百墨專心訓練,不要浪費他的戰鬥天賦。
但他現在覺得百墨有點過於專心。
明明兩人同在軍部,隻有晚上加訓的時候才見得到麵算是怎麼回事?
想起這裏,禹群雲淡風輕地說道:“我的辦公室在軍部大樓內31層,最裏麵那一間。”
百墨不明所以,“哦。”然後呢?
禹群暗示地說道:“我經常在我辦公室內。”
百墨挑了挑眉,微微一沉默,他奇怪道:“你這麼閑?”
不是說禹群很忙嗎?經常開會,然後到處跑。
“……”禹群抿緊唇,然後涼涼地一瞥眼看向百墨。
百墨:?
禹群直接轉移話題說道:“等會先吃飯。”
百墨問道:“還是去上次那家餐廳嗎?”他還挺喜歡那裏的菜,清淡新鮮。
禹群餘光瞟見百墨那隱隱有些期待的神色,他微微一挑眉,不鹹不淡地反問道:“昨天吃了,還沒吃夠?”
百墨想起昨晚韋複特意送過來的‘外賣’,其實那會兒他已經喝了營養液,但是那海鮮他的確很喜歡,所以還是愉快地吃完了。
吃完後,他還很有禮貌地跟艾諾道謝。
然後就從艾諾那裏聽到一番控訴。
“我喜歡那家餐廳。”百墨回答完禹群的問題,問道:“艾諾說他來找我找了幾次,都被擋下,軍部不允許外人探視嗎?”
禹群一本正經地看著前方,“軍部是軍事重地,當然不允許閑雜人等隨意拜訪。”頓了頓,他不動聲色地說道:“而且,他跟你也不是很熟,你之前救他也隻是因為他的信息素而已,見不見他也沒什麼關係。”
“你不是忙於訓練嗎?”
禹群的聲音平淡,沒有泄露出絲毫情緒。
但是平常遲鈍的百墨卻在此刻意外的敏銳起來。
因為他想起了上次在餐廳出事之後,禹群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禹群是不想讓他見艾諾嗎?
禹群並沒有帶百墨去他們上次去的那家餐廳。
畢竟上次已經吃過,再加上昨天百墨也享用了‘外賣’,禹群還是想帶百墨換點花樣。
不過禹群還是記得百墨的口味,所以依然挑的是一家口味清淡的餐廳。
下車時,百墨腦子裏還想著剛才禹群說的話,猶豫了一路,他還是對禹群認真地說道:“在臨時標記消失以前,我不會背叛你。”
百墨不是傻子,他能明顯感受到禹群對自己的占有欲。
但是百墨很難想象,禹群對自己的占有欲是來自於愛戀。
隻是對於擁有犬類精神體的他來講,百墨不難理解禹群對自己標記過的東西擁有占有欲。
畢竟對於犬類來講。沾染了自己氣息的東西就是屬於自己的。
禹群微微一愣,沒有想到百墨會突然說起這個事情。但一談及臨時標記消失這件事,禹群的眉毛略不愉快的皺起。
一想到自己在百墨身上的味道會消失,從生理到心理都傳來一股強烈的排斥與不爽。
隻是對上百墨那真摯坦誠的目光,禹群心中卻是泛起一陣歉意。
雖然百墨現在看上去好像不在意,但是偶爾深夜裏禹群想起那天的對話時總會後悔。
他當時的語氣過於強硬。
尤其是在得知百墨對自己並沒有。動心之後。
他根本沒有任何的立場去說那樣的話,難怪百墨會對自己的態度會感到莫名其妙。
所以,出乎百墨的意料。禹群忽然垂下眼簾看著他。
那半闔的雁灰色眼眸裏隻有自己的身影,就好像那是整個世界。
禹群的聲音從來都是一種醇厚卻不暗啞的清朗,像是大海的浪聲。
而此時那道聲音語氣微沉。
“那天我的情緒不好,如果說話傷了你,我向你道歉。你可以不必原諒我。但我以後不會再那樣了。”
在這之前,禹群很難想象自己會因為某一件事情,以及某一個人而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他那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在百墨麵前總是不管作用。
雖然那一天。他也是誤會百墨對自己變心了,所以才會那般失控。
但是他並不想給自己找借口。無論如何,他都不應該任由自己的怒意失去韁繩般地肆意傷人。
還是傷害自己在意的人。
禹群微微歎息。又說了一次。“對不起。”
百墨很少收到這樣鄭重的道歉。還是自發的。
一般他所聽到的對不起都來自於別人的求饒。
而僅有的兩次都來自於禹群,第一次是那日在泳池旁,禹群為隱瞞身份道歉,第二次便是現在。
百墨不自在地移開自己的視線,耳朵略有些發燙,他向前邁開步子,然後嘴上不在意地說道:“這有什麼好道歉的?我才沒那麼小氣。”
比那再難聽的話他都聽過。甚至那天的話都還算不上難聽。隻是那一天他的確感覺到十分憤怒。但跟那些話沒太大關係。更多的還是因為禹群本身。
不知為何,百墨就是這麼覺得的。
倘若是另外一個人對百墨說那番話。他隻會覺得連一個屁的存在感都不如。
但是因為是禹群,所以他生氣。
隻是他也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垂著眼,百墨不專心地往前走著,腦中仔細思索著這個問題。
他想或許在他心中,他一直將禹群當夥伴看待,所以才會這般不同。
畢竟禹群得到了超狼的認可,而在哨兵眼中,能被自己精神體認可的人就是自己人。
而此時,禹群跟在百墨身後,看著那秋天明媚但不刺眼的陽光籠罩在百墨身上。秋天裏開始變得單調的顏色更加無法與百墨的穠麗爭輝。就仿佛世界在邁入秋天,但夏天逝去的那些顏色卻依然留存在百墨的身上。
在那黑色發絲撩過冷白色皮膚的隙間,是令所有人都心神向往的繁華燦爛。
不說朱利葉斯,但禹群能夠理解艾諾對於百墨的執著。
畢竟他也一樣。
為了預防上一次的粉絲見麵會再次發生,這次禹群定了一個包間。坐在包廂之中,按照著百墨的喜好點完菜。
禹群的手指輕輕的敲著桌麵,略一思忖,他語氣正經的說道:“不過我還是覺得你不應該跟艾諾走得太近。”
“為什麼?”百墨的視線從窗外收回,看向禹群。
“你在意艾諾,無非是因為他是s級alpha。”禹群斂著神色,散漫地說道:“但他那麼多粉絲,你如果跟他扯上關係,會有很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