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春拍拍陌遷的肩頭,旁人不知道,他這個跟陌遷一起長大的人卻是懂得,天機莊的功法以嚴苛著名,陌遷小時候練功的時候,被師父虐過無數次,因為師父去世得早,更沒有享受過什麼師徒溫情,這也是陌遷為什麼為人狠辣的原因。
直到遇見穀深,他的心才重新起了波瀾。
穀深師徒身上彰顯的至真、至誠,是他從未見過的,他被這些東西深深震撼著,似乎在重新思考人生的意義。
從這一點上來說,陌遷的心理成熟期比別人來得都晚了一些。
沉玉春留他一個人待著,自己先離開了。
陌遷就這麼在院子門口站了許久,看著眼前翻湧的雲海,直到天光消逝,他想,這世界雖然對他嚴苛了一些,但是他可以對別人不那麼嚴苛。
“莊主。”身後的瑤光喚了他一聲。
陌遷回頭,便聽瑤光說:“天機山各處需要重新修複,這是我們商議之後擬好的計劃。”
陌遷略看一眼,微微笑了一下,說:“你們辦事很穩妥,就照這個辦。”
瑤光一愣,忐忑而疑惑地看了一眼莊主——莊主今天怎麼如此和藹?莫不是有人易容而成?她細細打量了片刻,確定麵前的人是莊主本人,才拿著圖紙退下。
回去的路上迎麵遇到天權。天權瞧見瑤光表情怪異,便問:“師妹這是怎麼了?”
瑤光怔愣地說:“你去見過莊主便明白了。”
天權一頭霧水,上前拜見陌遷:“莊主,您吩咐我跟黎王的聯絡已經建立起來,這是最近我們送進大漠的情報,請您審閱。”
陌遷接過宣紙,看了一遍,又是笑著說:“不錯,辦得很好,下去領賞吧。”
天權張大嘴,差點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莊主居然誇讚了她,還要給她封賞?!
“怎麼了?”陌遷瞧著天權的麵色,眉頭一擰,“哪裏不舒服?病了?”
天權嚇得連連後退了兩步,一邊說著沒事,一邊逃難似的跑了。
今天天機山下死了這麼多人,莊主一定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可怕!必須要去找人給莊主驅驅邪!
***
陌遷返回雲海院,穀深已經醒來,呆呆地坐在床邊上,目光空洞。
“還好嗎?”陌遷上前扶了他一把。
許彥河借力站起來,說:“我沒事,坐久了腿有點麻,我想去看看師父。”
陌遷心中微歎,說:“他還沒醒。”他扶著穀深去了旁邊的寢室,穀深進去在師父的床邊坐了一會,心情複雜,半晌才退出來。
陌遷傳了晚飯,許彥河對著一桌子的美味絲毫提不起胃口。
陌遷給他碗裏夾菜,這是他頭一次給別人夾菜,做起來有點生疏,但是感覺還不錯。他安慰穀深說:“別想這麼多了,你要趕快忘掉這些紛擾,你師父給你武功,是要你重新撐起巨力派的門風,今天的這一戰,你已經做到了,接下來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你出麵,會有人想來拜師,有人想來挑戰,有人讚揚也有人嘲諷,這些都是你以後要麵對的事。”
是啊,江湖路遠,他和巨力派,要走的都還有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