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來的人都死了。”
冥冥中, 有股玄妙的意誌在江緣耳邊回蕩。
“這便是冒犯神威的下場……”那意誌如雷聲，滾滾而來，帶著不可觸犯的威嚴感。
“哈……”另一道柔和的嗓音響起。
輕聲反問：“不過是道執念生出了意識, 也敢自稱為神？”
那聲音雖然柔和悅耳, 卻極盡嘲諷之意。
江緣抬起頭，看到麵前亮起來的光線, 如同隔世光影，帶來舊時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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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地界，吉光族長的背影好像在發光, 一頭柔軟的銀發和優雅的犄角，美麗而高貴。
她正往地上一點一點、刻畫陣法。
麵前已是整麵看不到邊界的籙紋，一直延伸到腳下, 而她似乎要永遠這般畫下去。
汗水沾濕了她的鬢角發絲，從蒼白的下巴滑落，顯然十分吃力。
“吾便是創世神。”聽到吉光族長的話, 那個意誌沉默了下，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隨著聲音襲來，陣法被力量衝擊得震顫，不斷閃爍著光芒。
吉光族長沒有抬頭, 專心致誌得、仿佛隻有眼前的事。
手中的權杖蘊含著純粹之力，杖尖遊走間，不斷描繪勾勒出繁複的紋路，每多一厘, 便加固一分。
待到陣法的震顫停止, 她道：“星韶城人為了溝通神意、千辛萬苦建造通天塔，誰能想到卻招來了你……城中那些叫囂著有其他神明的星韶城人，便是受你蠱惑的信徒吧。”
吉光族長淡淡道：“也就是那些人, 讓我們發現了神意界變成如此模樣的原因，竟是生出自我意識的執念，企圖顛覆神意界的規則，取代神的位置……”
“吾便是創世神！”那聲音飽含怒意地喝道。
陣法掀起陣陣光芒，震顫得更為厲害，良久才平息。
“你隻是祂的一道執念，以神意界為養分成長，如今也變成了……惡念。”吉光輕聲道，流淌的力量以某種深奧莫測的方式排列，編織著龐大的陣法，一刻也未曾停歇。
“不過是個次神罷了。”吉光族長道。
沉寂了會。
次神的聲音平靜道。
“吉光，你以為這陣法能困住吾嗎？”
空曠的空間裏，忽然響起一聲‘啪’的脆響，如同篝火燒斷的樹枝。
吉光族長動作一緩，隻見她杖尖下繪的筆畫，像是被截斷了力量般，迅速變得灰暗。
她抿了抿唇，不動聲色地移開，重新勾連其他線條。
“你帶來的人都死了，你看到了吧。”那聲音帶著若有若無的惡意。
吉光沒有說話，專心地繪製。
‘啪’又是一聲輕響，她的動作又緩了下來。
“哪怕耗盡所有心血，也無法隻靠一人維持陣法……”
數聲清脆的聲響，接連幾道線條變得灰暗。
吉光族長的身形一晃，接著快步上前，杖尖點在蔓延著灰暗的線條上，硬生生續上一痕，刻痕之深，劃出流暢的一條星光。
“你是在，異想天開……”那聲音不徐不疾，蘊含著磅礴的氣勢，隨著陣法的損壞，陣法中顯露出強大的力量。
帶著讓人無法抵抗的威勢，鋪天蓋地湧來。
天地間突然起了蒙蒙的大風，將陣法的光芒卷得明滅不定，不斷有籙紋斷裂，變得黯淡無光。
異常的狂風中，正常視物逐漸成了困難，黯淡的籙紋幾不可見，吉光族長隻能依憑感知填補陣法。
她一頭銀發被吹起，整張臉毫無血色。
陣法的光芒完全被壓製下去，黑暗中蟄伏的龐大力量湧動著。
“設下圈套，想要封印吾……現下，誰在圈套中。”次神緩緩道。
吉光族長不再徒勞修補陣法。
天地間被灰蒙蒙的狂風籠罩，她看起來已經疲憊不堪，卻迎著風不斷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