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坐在椅子裏,嵐音麵無表情的抬頭,盯住眼前站著的人。

輕輕抬起左手,捂住了左胸,在那裏麵看不見的心髒裏,靜靜的躺著一顆子彈;殷紅的血液順著傷口,滲出指縫,漫延開來,在雪白的襯衣上開出一朵暗花。

對麵的人蒼白的臉上卻有著奇異的一抹紅,眼裏一片瘋狂,抖如篩糠的雙手勉力握住槍柄,突然爆發出神經質的大笑,“哈哈~~~哈哈~~~終於…終於…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哈~~無時無刻都高高在上的你也有今天~~~”

粗嘎的笑聲混合著沉重的喘息,聲嘶力竭的話語在尾音處低了下去,整個房間都籠罩在瘋狂的氣氛中。

嵐音收緊左手,快速流失的血液將生命一點一點地帶出身體,也為即將出口的話語抹上了一絲虛弱,“為什麼…..”

“哈哈~~~哈~~~你問我為什麼,為什麼,從小就高高在上的你,怎麼會知道我的痛苦,作為你的弟弟,天才的弟弟,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像活在地獄裏一樣,父親和母親的眼裏,永遠都隻看到身為天才的你,我永遠都是被鄙視的對象~~在他們心裏,我簡直連狗都不如,哈~~~‘和嵐音相比,你簡直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這種話,我從小聽到大,你呢,沒有過過一天這樣的生活的你,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了解我的痛苦~~~~哈哈~~~存在的價值,哈~~他們最驕傲的孩子啊,我倒想看看,在被我抹殺了你的存在以後,他們還會怎麼樣呢!哈哈~~好想,好想知道!!”

嵐音低下眼眸,血已經流到了地板上,眼前陣陣的發黑,左胸原本尖銳的痛也漸漸轉變為模糊的痛,一抽一抽,支撐自己搖搖欲墜的神智,從前的日子仿佛快速播放的電影一樣在腦海閃過。

從小時起為了父母期望不停的學習,為了成為最好的醫生不停的努力,累倒在解剖室時的冰冷,以及一直追隨自己的弟弟嵐月的眼神,嵐音嘲諷的想,一直以為那是羨慕,也一直不停的繼續,以為這樣就可以維持自己在嵐月心裏的樣子,卻原來,隻是一片虛假。

父母的虛榮心早已扭曲了他們的靈魂,弟弟的眼光裏也隻剩下了嫉恨,他們早已沉淪在**之中,隻有自己,還可笑的站在原地,嗬~~嘴角費力的拖出一抹諷笑,“是嗎~~看來,很…很快…你…就能如…如願了呢……嗬~~~”

不行了,耳鳴越來越嚴重,眼睛已經看不到什麼了,心髒也越跳越慢了阿,就連疼痛也快感覺不到了,身體已經開始變冷了呢!每一寸神經,都漸漸停止了叫囂,肌肉也已經從痙攣中一寸寸軟了下來,費盡全身力氣,也不過讓右手的指尖稍稍移了移位置,觸碰到手中冰冷的刀鋒。

越來越黑了,已經什麼都快感受不到了阿~~~~~嵐音無聲的笑了笑,果然,還是隻有你屬於我啊~~~~

嵐月的全身都在發抖,死了嗎?還是活著?他已經和對麵的人對峙了一個小時了,不斷滴落的冷汗早已糊上了他的雙眼,他卻連眼皮都不敢眨一下,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椅子裏的身影。

雙腿終於支撐不住沉重的身體,‘砰’的一聲,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當啷’一聲,手槍的墜落仿佛一下子刺激了他的神經,他突然急促的爬了過去,伸出手,重重的推了過去,連人帶椅推倒在地上,帶出沉重的悶響。

他喃喃的說,“死了…死了…”突然拔高聲音“死了…哈哈哈……死了…終於死了……”

眼神一轉,看到那人緊握的右手,他連滾帶爬衝過去,費力的掰開,銀光一閃,一把手術刀輕輕地翻出手心,在空中優美的打了個旋轉,嗡的一聲,落在了雪白的衣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