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宛芝說到哽咽,那雙淩厲的眼裏藏著令人心痛的淚水。這麼久以來,她和沈衍一樣,帶著這份不讓家族失望的信念虛偽的繼續著無愛的婚姻。
現在,她承受著痛苦,卻還是抵不過這一句“不讓父親失望”。
那一瞬,我似乎懂了她。
“父親還在等你。”
沈衍仍舊冷靜,全然未受項宛芝控訴的影響。原來,他會過來,是因為項文遠的催促。
項宛芝扯動嘴角,擰著勁兒從沈衍手中掙脫。
他們很快恢複神色,仿若剛才那一場失態從未發生。
我呆楞在原地忘了離開,直到他們兩人轉身與我視線相對。比之項宛芝的冷漠,沈衍對我明顯生起敵意。
“奕歡?”
我慌亂的找不到任何理由開口解釋,隻得硬著頭皮看著他們走過來。
項宛芝隻輕輕掃了我一眼便離開,沈衍卻在我麵前站定,他那打量的眼神令我無端的恐慌。
“我不是有心的。”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語氣溫和,卻自帶震懾。我不敢怯懦,老老實實說明來意。
“宛茵舍不得孩子,她做了最大的讓步,拜托我過來說服宛芝姐。”
“拿什麼說服?”
他對我的解釋不大感興趣,卻很想知道項宛茵的籌碼。
“這個孩子如果來到世上,她願意給你和宛芝姐。”
“你們之間需要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如果能安到沈衍和項宛芝身上,是再為順理成章的事。不僅可以解了項文遠的難堪,也能給沈項兩家一個交代。
於公於私,對她們都是利大於弊。
“陸庭琛倒是深思熟慮。”
沈衍對我的話嗤之以鼻,他理所當然的把這歸於陸庭琛的陰謀。
其實早就項宛茵對我說出提議的時候,我便猜想這是不是陸庭琛的打算。可項宛茵句句剜心,表態全然不似偽裝,就讓我打消了念頭。
我適應不來這樣的沈衍,雙腿發軟,想挪動卻沒有氣力。
他再度將視線落在我身上,“宛茵還真是該慶幸,你對她還真是不遺餘力。”
這算不得誇讚,在我聽來還有些刺耳,沈衍在諷刺我。
沒有做聲,他停留幾秒後大步離開,我大半個身子向後倒去,靠著牆撐住身體。
不管是陸庭琛那裏,還是沈衍與項宛芝之間,我已經知道的越來越多。
這清醒的認知讓我惶惶不安,在陸庭琛那裏我已經沒有了逃避的餘地,而沈衍這邊……
從一開始他對我就抱著戒備,此刻再度撞破,勢必會有所動作,我孤立無援,甚至找不到一個傾瀉的出口。
這條路,變得艱澀晦暗,前所未有的恐怖占滿心頭,我說不出的難受。
順著牆壁滑落蹲在地上,淚珠大顆大顆的掉落,我尋不到一個依靠。
——
我跑去洗手間好好洗了把臉,抬眼的瞬間被鏡子裏的自己嚇到。
一覽無餘的狼狽,眼裏全無半點神采。我徹底的潰敗,打不起丁點精神。
黎清的電話打進來,我瞬間酸了鼻頭,湧出情緒。
“奕歡,資助款到了,陸先生可真是好人。”
那頭的清姐很是開心,心裏的大石頭落地,她毫不吝嗇的表達著對陸庭琛的讚賞。
我五味雜陳,陸庭琛在我最為挫敗的時刻卻落成了對我的承諾,這個男人再度成功操控局麵。
他達成了對我諾言,而我應該繼續這場‘交易’。
“陸庭琛,我要怎麼辦?”
掛斷電話,我抬眼回望鏡子裏的人,叩問內心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