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治卻是一反常態,陰沉著臉高聲喝道:“閩賊遣使而來,知道朕無意出關決戰,定然鬆懈,此時出兵,可謂出其不意,況且閩王狂妄,自詡為皇帝,朕如果連麵對他的勇氣都沒有,豈不任由天下人恥笑?”
“舅父不必多言,朕心已決!今日其調撥全軍,朕當親去昭陵祭拜先帝,他日擒回閩王李捷,當獻於昭陵之前,看他有何顏麵去見先帝!”
說著,李治已經狠狠一甩袖子,轉身下了丹殿。
長孫無忌真是欲哭無淚,剛剛在群臣麵前,他已經替李治解了圍,而且李治不是個胸無城府的人,要不然當年也不會在那麼多兄長的激烈競爭中笑到最後,當上皇帝,在身陷囹圄時候,還能策反宦官,誅滅了褚遂良,他知道出兵的凶險!
那麼問題就出在了國書上,滿腹疑慮,長孫無忌甚至已經顧不得禮儀問題,急急忙忙也是跑上了丹殿下,撿起剛剛被李治扔在地上的國書,急躁的翻開。
可連看了數次,整個國書中,除了一些李捷要求長安承認他皇帝封號,並且願意獻上一些禮物的具體數量之外,長孫無忌實在是想象不出,究竟這一片國書,怎麼就惹得李治龍顏大怒?
不過此時,李治畢竟已經大權在握,就算長孫無忌也抗衡不得,嗚呼一聲,丟下國書,長孫無忌也不得不跟著群臣退下,回到宰相堂中,與群相一起去解決出兵所涉及的各方麵調度問題。
大唐總章二年,閩唐鳴鳳三年九月,四十五萬唐軍主力分成三路,蜿蜒著向涼州進發而去,其中李治親帥他這些年組建起來的精銳常備部隊,北衙禁軍居於中軍,親自壓陣。
不過就算有皇帝壓陣,唐軍士氣依舊有所不振,就如同曆史上當年薛仁貴所率領的軍隊麵臨的情況一樣,剛剛才從遙遠的海東戰場撤回來,根本來不及回鄉休整片刻,就又不得不全副武裝,奔赴另一個戰場,全軍上下,將士心頭無不是憋著一股憤懣與怨氣。
這種情況令長孫無忌亦是急上心頭,不得已,他調撥了沿途各州的官庫,用大量布帛財物去犒賞大軍,這才將士氣少少回複了些許。
一路上,李治卻如同著了魔一樣,僅僅是不斷催促著大軍北進,值得一提的是,李治將王皇後,徐婕妤居然都帶了上,安置在中軍當中。
大軍路過弘農之時,李治行色匆匆,根本沒有注意到,就在街旁圍觀大軍的百姓中,一雙熟悉的眼睛正饒有興趣的觀望著大軍,居然是本來應該被驅逐出境的閩唐宰相,特使王玄策。
“陛下真是下了好大一盤棋,連長安皇帝都成了他的棋子!這棋局,真是越來越妙了!”感慨的扁了扁嘴品味著,搖頭歎道,王玄策又是迅速放下了蓋在頭上的鬥笠遮住了臉,轉眼消失在了人群中。
當年蘇秦張儀,一條三寸不爛之舌足抵百萬大軍,如今,輪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