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軍大營,河中郡王李讓的帳篷閉的緊緊的,侍從,部將,任何人去求見都被攆了出來,就連鳶也是無能為力的待在門口。
一切看在眼裏,李捷卻是理會都沒有理會,依舊陰沉著臉詢問著統計今日戰況的兵部左侍郎楊雄。
“今日我軍究竟損失多少?”
盡管叫楊雄,此時這個弘農楊氏的半百老頭子可一點兒雄的味道都沒有,顫抖著手雙手奉上了陣亡花名冊。
“回稟陛下,我軍,陣亡四萬!”
…………
“哈裏發,損失出來了,哈希爾等十七個氏族男人全都被打光了,大軍損失陣亡五萬!”
對麵阿拉伯人的中軍中,氣氛同樣壓抑的令人窒息,隨著負責統計的費塔哈首領顫抖的話語,更是給帳篷中低著頭的將軍酋長更加的壓抑與沉重。
一天時間,大軍的六分之一打沒了,這還是單純死者,還沒算上傷員,十七個氏族打光了這一消息更加震撼,代表了他們當中,至少十七個姓氏就此滅絕了,每個平日裏殺人如麻,對信仰無比狂熱的沙漠酋長這會兒也忍不住震撼了。
而自從在前線回來,哈裏發侯賽因也是一直丟了魂一般耷拉著腦袋,首領的失落,更加助長了絕望氣氛。
“哈裏發,退兵吧!”
又是加邁爾第一個站了起來,哀求的訴說著,這一會,他的話語猶如水壩上開裂的第一道縫隙那樣,幾十個大小酋長,爭先恐後的站了起來。
“趁著還有些秋草,牲口還沒死絕,現在走還來得及!”
“家裏全剩孤兒寡母了,總不能讓男人們全都死在這裏吧!”
“哈裏發,現在信徒們已經精疲力盡,而且糧食也吃光了,在等一年,好歹讓男人們多留些種子,再去與閩人拚了,求你了!”
“作為信徒,本首領已經為麥加盡到義務了,明天,我就會帶著我的小夥子們回沙漠!”
各種紛亂的威脅,叫嚷,哀求中,就連一貫支持侯賽因,蒼老的什葉派大長老,許久都沒開口說話的老賈布爾也是蹣跚的站起了身。
“哈裏發,大家流的血已經夠多了,既然主已經不打算把敘利亞行省賜給阿拉伯人了,還留在這裏平白的浪費小夥子們鮮血,做什麼?”
“一旦阿拉伯人都死光了,誰來侍奉主?”
“就連卓爾這孩子刺殺閩王的最後一招都沒管用,好不容易混進去的阿薩辛們還被大閩斬草除根,不要打了,退兵吧!”
臉上密集的皺紋都愁苦的糾結在了一起,老伊瑪目懇切的話語,連侯賽因都為之動容,可話哽咽在喉嚨裏,侯賽因卻無論如何都吐不出。
侯賽因知道,一旦退回麥加,恐怕再也無力向如今這樣大規模出兵了,以閩王狡詐如狐的手段,隻會讓半島上的阿拉伯部族更加的混亂,自相殘殺,就像連續幾個世紀的阿拉伯半島社會一樣。
轟轟烈烈的******大擴張,先知與六代哈裏發的心血,無數半島上的精英人物,偉大戰士為之拋頭顱撒熱血的壯麗事業在自己手裏回到了起點?
侯賽因不敢去想這個結果,嘴唇顫抖,他隻能茫然的看著一大群對著自己或是粗魯,或是祈求的麵孔,不語!
爭吵聲,哀求聲,幾乎掀翻了不大的悶熱帳篷,首領們一點不加掩蓋的爭論同樣讓一大群無所適從的阿拉伯兵圍了個水泄不通,如此軍心不穩的時候如果大閩夜刃軍隊一個突襲,說不定阿拉伯大軍就垮了。
可惜,李讓此時正憋悶在帳篷裏,他招募的非洲人,別的將軍幾乎不可能指揮的流暢,所以夜襲部隊也是老老實實待在營中沒有出來。
千載難逢的機會轉瞬即逝,一個扭轉局麵的關鍵人物滿是喜色,急急匆匆闖了進來,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進了帳篷,阿卜杜勒無比興奮的直愣愣對著侯賽因大嚷了起來。
“哈裏發!風起了!風起了!這回絕對是次大的!”
嚷嚷半天,阿卜杜勒才察覺了周圍氣氛的不對,驚愕的環視了一圈。
“諸位,你們這是?”
可還沒等他弄明白,仿佛突然活過來的侯賽因卻是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衣領,堂堂哈裏發激動的嘴皮子都在顫抖,嘶聲竭力的扯著他大嚷著。
“真主保佑!你是說,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