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效殿下,殺啊!”
嘹亮的喊聲響徹了漳北的深山之中,也震動了山下的唐軍軍營,一大早上,數不清的唐軍就麵麵相覷的鑽出來住了好些天的營房,愕然的望著震動的山林。
昨夜宿醉,長孫織也知道李捷心情不好,沒有去打攪他,就在李捷還趴在桌子上睡得迷迷糊糊時候,冷不丁一陣冷風傳來,旋即幾隻胳膊在自己身上扯來扯去,差點兒沒把李捷搖散架了。
“別搖了,孤醒了,佘撩打來了?”沒好氣的晃著發沉的腦袋站起來,李捷怒聲嚷嚷著,被噴了一頭口水的刀疤劉卻依舊驚慌失措的大喊大叫著:“不是佘撩打過來了,是焦老三那家夥帶著他的親衛一百多人打上山去了。”
“什麼?”
腦袋一下子震驚清醒,遲疑了一下李捷才怒氣衝衝的吼著:“還愣著幹嘛?山地軍出動,救人啊!”
“啊?喏!完顏?殿下下令了,快跟老子走!”頭都沒回,刀疤劉一溜煙兒又是衝出了中軍大帳篷,旋即周圍大批兵士的跑動聲震天而起。
一千多山地軍組成戰鬥序列飛快的進入山中,饒是如此依舊去晚了一步,緊跟著上了山,看著兩裏外殺得屍橫遍野的戰場,李捷禁不住搖晃了一下,匆匆衝入屍體堆的焦老三更是在挨個屍體中焦急的翻找起來,最後抱著一具躺在佘撩數十具屍體中央,早已沒了呼吸的焦老三嚎啕大哭。
“老三,你怎麼死了?說好了跟著殿下一齊幹出一番大視野,小白臉先走了,怎麼你也丟下老劉我走了,你個大混蛋!”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從最早在長安,刀疤劉焦老三幾個就一直是李捷的左膀右臂,甚至還在王微之前,如今他們兩個都死了,刀疤劉嚎啕的哭聲聽的山地軍們心頭也是不是滋味。
看著刀疤劉懷裏,尚且帶著笑容的焦老三,李捷也是一陣恍惚,以前焦老三是他最信任的人,後來也是他最痛恨的人,對於這個令李捷感情複雜的朋友,李捷曾經想讓他走的遠遠的,最終想不到,焦老三會選擇如此剛烈的回答來麵對自己的不信任。
默然了許久,李捷終於是無奈吐出一口濁氣,喃喃揮著衣袖歎息著:“帶上我們的勇士,回營!”
唐軍軍營中,萬餘將士都圍攏了過來,柴草搭成了一個個靈床,跟隨焦老三出去的將士遺體在隨軍道士的祈禱下,一一被點燃,焚燒。
“焦輝,走好,孤永遠會記住你的。”
歎息著,李捷伸手也把火把丟到了靈床上,渺渺輕煙中,烈火吞噬了焦老三還帶著輕鬆笑意的臉,一方麵他是李世民的暗探,一方麵又夾雜在李捷的朋友之義中,兩難的局麵,死對於焦老三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
“殿下,繼續進攻吧,要為焦老三報仇啊!”
沉默著呆在一邊等候著道士收斂骨灰,直到骨灰裝入了壇子中,刀疤劉這才瘋了一般猛地抱住了李捷的腿,悲聲大嚷著,身體僵了一下,李捷卻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輕聲勸到:“起來吧老劉,戰爭結束了。”
“殿下,老劉不怕死,派我去,繼續進攻吧。”
“我說戰爭結束了,全軍撤回漳江以北!”
李捷低頭怒聲嘶吼,猛地讓刀疤劉愣了愣,最終,他還是有氣無力的站了起來,搖搖晃晃朝著他自己的軍營走了去。
“殿下?”
處理完了將士屍骸收斂,老楊翊忽然又是湊了過來,先是目送著焦老三的骨灰罐運走,然後疑惑的對著李捷拱了拱手,眼神比劃了一下:“莫非泄漏閩地情報給陛下,就是焦老三?”
“不,不是他。”恍惚變成了目光幽幽,李捷一刹那漆黑的眼眸如同蒙上了一層漆黑火焰那樣,炯炯散發著令人心寒的光芒:“焦老三曾經是我父皇黑衛成員,但他身份暴露後就再也沒有傳遞過情報,奸細還是另有其人。”
“不過這段時間閩國必須保持低調,最起碼在別人的風頭蓋過閩國之前,閩國的動亂必須持續下去,楊叔,給朝廷報戰報,漳江大敗,遊擊將軍焦輝戰死,陣亡將士三千餘,退保漳江北岸。”
“喏!”深深一鞠躬,老楊翊也忙碌的下去做事了。
這一次戰爭來的分外虎頭蛇尾,出兵半月有餘,僅僅打了一戰,焦老三以及他的麾下全軍覆沒後就灰溜溜的退回了漳江以北,不說一大群驕兵悍將們,就連征召來的普通府兵都是垂頭喪氣,真的如同打了一場大敗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