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盞大油燈的照耀下,眼睛的主人終於被看清了,那是一個又一個畏懼害怕的新羅人,看服飾,還夾雜了些許高句麗人,足足百多人擁擠在狹小的船艙中,隨著水手燈光的晃動,這些人還畏懼的向後退了退了。
雜貨倉另一頭則是幾個大籠子,不過裏麵關的也不是動物,而是人,一個頗為漂亮的新羅小姐被繩子五花大綁的結結實實丟在裏麵,小嘴兒都被破布堵得嚴嚴實實的,一雙眼睛滿是憤怒與絕望瞪著李捷幾個,其他的籠子中,則是四五個麵容姣好的年輕新羅男人,催頭喪氣蹲坐在裏頭,一點鬥誌都沒有。
再往裏,更加濃鬱的血腥氣飄蕩而來,那是鑲在牆上一大圈鐵環,每一對鐵環上都犒著一個男人,同樣的無精打采仿佛死了一般,不同的是這些人身上穿的似乎都是新羅的軍服,橫七豎八的傷口密布身上,血腥味就是由此而來。
“這,這些究竟是怎麼回事?”看了一圈,李捷看的目瞪口呆,左右打量著,李佑則是更加訕訕然,撓著頭尷尬的說著:“前倉哥哥已經準備好酒宴了,咱們邊吃邊說吧。”
眼看著這家夥左右大量不停,似乎很丟人的模樣,李捷不得不無語點了點頭,立刻讓李佑如蒙大赦,扭過頭就對水手們大嚷起來:“開船,傳令給劉參軍,讓他調度完船隊後來旗艦拜見他家王爺。”
龐大的艦隊移動也是非常緩慢,從先鋒小船開拔到殿後重艦其錨,足足又是半個時辰時間,不知什麼時候,沙灘上出現了氣喘籲籲一大群高句麗兵將,尤其是一騎女將,直接打馬狂奔到了海裏,可惜,眼睜睜看著殿後的五艘四十五米巨艦揚帆排浪,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李捷,你個大騙子,本小姐跟你沒完!”憤怒的把頭釵取了下來丟在海裏,楊心怡無比狂暴的吼叫著。
“阿嚏!”明亮的上層船艙中,坐在實木西洋椅上,李捷重重打了個噴嚏,若有所思的回過頭去。
放心,楊心怡,本王會還你一個人情的!
“行了,別想你家小娘子了,喝酒!”忽然豪邁的聲音打斷了李捷回憶,回過頭去自己麵前已經斟滿了通紅的葡萄酒,明顯李佑知道他的愛好,武媚娘則又在一旁酸溜溜的瞪了過來,真不愧是女人,這都感覺的到。
眼前一桌子雖然是海味,但這不可謂不豐盛,剛剛切好的切鱠,每一片都透明透光,碩大的魚頭還在一旁活動著魚鰓,冒煙的火鍋旁,剛打上來不久的小章魚也是怒氣衝衝揮舞著幾隻觸角,臘肉鮮貝大螃蟹,滿滿放了一桌子,齊王李佑和被李捷任命成艦隊指揮官的劉仁軌都是訕訕笑著比劃著手。
“九弟,快吃啊,這切鱠吃的就是個新鮮,為兄還弄了些倭國的山葵醬,這東西,形神提氣的緊呢!”
“九哥,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呢!”李捷卻不吃這套,抱著胳膊靠在了椅子背上,眯著眼睛就等候了起來,李佑與劉仁軌對視了一眼,後者無奈的撓著頭,悻悻然的解釋道:“是這樣的,王爺,我們,我們洗劫了新羅的七重城。”
“哦,不就打劫一個城嗎,有什麼大不了的,額,不對,七重城!”先是不以為然揮了揮手,旋即李捷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伸手就把這些天弄到的地圖扯了過來,低頭看了兩眼後,李捷不可置信的把手指頭點在地圖上。
“七重城?金城前沿第一重城?”
遼東走一遭,李捷可不是地理小白了,七重城是新羅重地,守衛國度金城的最後防線,之所以他知道,就是因為淵蓋蘇文也曾攻打到那裏,卻敗北而還,被幾個新羅花郎沒完沒了的吹噓,真沒想到,自己這哥哥夠行的。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兒,如今討伐高句麗在即,大唐與新羅的聯盟尤為重要,李佑打到人家家門口去了,尤其是還用的自己的船,這要是新羅女王跑到李世民麵前一哭訴,他們兄弟倆都的挨板子。
“我這好好一條船,還沒等用呢,就變成了海盜船!”也沒心情吃了,站起身來,李捷哭喪著一張臉兜起了圈子,看的李佑也是直撓頭。
“也不怪哥哥我啊,你說那麼多海盜去新羅打劫,偏偏他七重城守將就盯上本王了,調集了一百十多條船要與本王決戰,外海一戰死了不少人,本王這不也是腦袋一熱,就……”一臉無辜,李佑無奈攤著手,看樣子就跟不是他李佑洗劫人家城市,而是堂堂齊王被打劫了一般。
還好,還是劉仁軌懂事一點,搓著手訕訕的笑著解釋道:“王爺不必擔心,這活兒我們做的絕對幹淨,知情的基本上都沉到海裏喂了王八,七重城也被劫掠一空,回齊州把這些新羅婢俘虜分散一賣,神不知鬼不覺!”
好家夥,不但李佑學壞了,這個在長安滿腹斯文的年長學子也跟著學壞了,笑眯眯的很斯文,說出的話卻跟積年老海盜差不多,聽的李捷又是眼睛直暈,無奈的拍著桌子嚷道:“船型啊!我的好哥哥,劉大參軍,整個東海上還有還有和我們一樣的船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