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歸窮,年三十的晚上家家戶戶還是要弄一頓年夜飯的,或幾樣素菜,或一點小吃,哪怕是一碗沒有油水的細麵條兒,也是要有的。這個時候,人們最忌諱的就是誰來串門子,這便是劉桃花對王笑顏冷嘲熱諷的原因。
“哼。”輕輕的、冷冷的一聲不屑從曲颯嘴角溢出,不僅驚的三個姐姐相看,就連走在前麵的劉桃花也回了頭。
這一瞧不打緊,恰巧碰上曲颯那又冷又利的眼神兒,劉桃花心驚不已,那眼神怎麼瞧都不像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兒能有的,雖然,這五丫頭向來冷言冷語冷麵孔。
難道是我眼花了?劉桃花疑狐,就在這時,遠遠看見倆人走來,她頓時拋下所有想法,快步迎上。
曲三寧低頭道:“是二嬸和香香姐。”
曲颯眨眨眼皮,算作反應。
要說二嬸薑秀雲,在柳家堡也是個有名的,並且這名聲的由來和自己的母親相關。說來真巧,當初,曲颯的母親懷了雙胞胎,薑秀雲也懷了雙胞胎,倆人一前一後生產,曲颯的母親生了倆女兒,薑秀雲生了倆兒子。
這件事在當年傳遍了十裏八村,薑秀雲名噪一時。
為人處事上,薑秀雲精明愛算計,輕易不吃虧,這點和劉桃花有一拚。
曲香香今年十九,是家裏的老大,天生的美人兒,在附近十裏八村同齡姑娘裏找一找,還真沒有能比得上她的。
年初時,曲香香跟著姨家的兩個表姐妹外出打工,才一年的功夫便通身大變樣。隻見她穿著大紅高領及膝毛衣,外麵配了一件款式新穎的絲綿小襖,下身穿著深色喇叭褲,腳蹬高跟小皮靴,往人前一站,越發顯得別人灰頭土臉。
幾天前,曲香香人還沒到家村裏便傳開了,說她打工一年掙了三四千塊,曲颯二叔曲安民正打算用這筆錢給兒子們蓋新房呢。
劉桃花早就眼紅曲香香的造化,心裏盤算著薑秀雲隻一個閨女就這樣能幹,她手裏頭有三個,若年後都被曲香香帶出去,到了過年,她豈不是要變成萬元戶?
劉桃花拉住曲香香不放手,熱情似火的對她噓寒問暖,全然不顧薑秀雲的白眼。
說了一會兒,劉桃花忍不住把心裏話說出,隻聽薑秀雲立刻道:“她大娘,外麵的錢哪有那麼好掙!也不知是哪個不要臉的整天傳我們香香掙了多少多少錢,說的跟她見過似的,都是胡扯……”
薑秀雲沒說完便被曲香香打斷,“那些傳言確實誇大,我在廠子裏當牛做馬一年,也隻是能吃飽飯,就這還不好混呢,來的時候就聽說年後廠子要裁人,現在別說往裏帶人,就是我自己,年後都不知能不能繼續在那兒幹呢。不過,大娘放心,幾個妹妹我一直放心上呢,將來隻要我們廠子或者其他廠子招人,我第一個往家裏通知,您看可行?”
同樣是拒絕,曲香香的話比薑秀雲說的中聽多了,劉桃花雖然不滿,麵上笑著連說好。
等人一走,卻恨恨的朝薑秀雲吐了一口,嘴裏罵罵咧咧,說了諸多難聽的。
出了村子,路上沒再遇到什麼人,一行人很快到了隔壁王家鋪劉神婆的家裏。
說起來,劉神婆還是劉桃花的隔房姑姑,當初,死了丈夫的劉桃花也是經過劉神婆的介紹,認識了喪妻的曲安國,後來倆人成了一家。劉神婆既是媒人,又是親戚,劉桃花平時有事沒事就喜歡往這裏坐坐,恰巧這老婆子年輕時喜歡做“裝神弄鬼”的行當,所以,當有人說曲颯魔障的時候,劉桃花第一個想見的人便是劉神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