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早就聽到父子倆的笑語聲,已微笑著站起,將手中的佛珠放下。
靜淵抱著兒子走進去,給母親微微一鞠躬,道:“母親,我回來了。”
將文斕放下,對他道:“文斕,去把你媽媽叫來,爹爹有事情說。”
“遵命!父親大人!”文斕笑著道,歡歡喜喜地跑去叫母親。
靜淵見兒子興高采烈的樣子,悄無聲息地歎了口氣,臉色凝重起來,與母親犀利的目光相接,不由得低下頭,等他再次抬起頭來,他恢複了他一貫的鎮靜與淡漠,在內心深處,他驚訝自己這樣的能力,即便是對著自己的親生母親。
“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林夫人程序性地問了一句,她知道兒子一定會程序性地回答她,她期待地是回答之後兒子要宣布的事情,當然,那一定是一件大事情,她幾乎已經隱約猜到了。
錦蓉和文斕一塊兒進來,錦蓉臉上紅光滿麵,就似胸中燃燒著一把大火,眼睛裏是興奮的光芒,可是她臉上的紅光,在見到靜淵的那一刻卻突然間消失了。
她的丈夫,穿著漿洗得發出淡淡清香的衣服,領口袖腳都被熨燙得平整體麵,英俊的臉上泛著一層柔光,一如既往的潔淨文雅。這哪裏像是旅途勞頓的人,他這個樣子,像是剛從海邊的療養勝地回來。
靜淵和往常一樣,在她臉上禮貌的、親切地掃了一眼,便迅速移開目光,卻對兒子道:“文斕,你的字練得怎麼樣了?”
“一般般。”文斕眼睛看看母親,又看看父親,隻要父母在一起,他的目光總會在兩個人身上遊移不定。
“去書房把你剛才背的水調歌頭給爹爹寫下來。”
文斕看看母親,錦蓉也想讓兒子回避一下,便也道:“去吧。”
文斕隻好答應了,正要走,林夫人卻忽然道:“文斕,到奶奶這兒來。”
靜淵與錦蓉幾乎是同時臉上變色,一同看向她。
林夫人冷冷地道:“有些事情該說,有些事情不該說,你們已經有了這麼可愛的一個孩子,說話做事先掂量掂量。”
文斕站在屋子中央,突然間緊張起來,不知道是該聽父母的,還是該聽奶奶的。隻是氣氛一下子變得陰鬱可怖,他的小臉帶著一絲試探和詢問,看向他一心一意依賴的父親。
可是父親為什麼變得沉默了,也不回應他的目光了?而母親呢,眼神中那股興奮的、歇斯底裏的眼神,是多麼的奇怪!
林夫人忽然笑了笑,走過來牽著文斕的小手,對靜淵和錦蓉道:“今天是中秋節,咱們好好過一個團圓的日子,靜官兒,你該去鹽灶就去鹽灶,晚上一定記得回家就是,多年的規矩還是得守的。”不待他回答,低頭對文斕道:“文斕,過來給奶奶捶捶腿。”
文斕哦了一聲,朝林夫人走過去,靜淵忽然開口道:“母親,我今天不去鹽灶了。”
林夫人故作訝異:“喲,你當東家快十年了吧?每一次中秋可都是和夥計們一起過的呀,這是唱的哪一出?”歎口氣,笑道:“你是心疼兒子吧?想在家裏陪文斕,是不是?”
靜淵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咬著薄薄的嘴唇默不作聲。
錦蓉忍不住了,她已經憋了好久的話此時在心中如汽水般翻騰著,燒得喉嚨都疼了。
對林夫人顫聲道:“母親,我……我有話要跟靜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