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醉生夢死(1 / 2)

大宋汴京的清晨,恰是雪晴,漆黑之中一縷曙光方自顯現,那些倒夜香的手推車,已載著兩個木桶,在各廂各坊之間穿行。

城南左廂蓮花坊的一所小院子裏,便傳來咒罵,大約是倒夜香的聲響和氣味,讓這人睡不下去了:“這還讓不讓人睡!每天都這麼早就來折騰!不能數錢數到手抽筋,至少讓我睡到自然醒啊!”

那人恨恨地叫罵著,惹得院子裏的公雞連忙打鳴,狗也叫了起來,愈加的喧鬧。

房子裏就傳來捶打床第的聲音,但看著翻來覆去,那人終歸無法再入夢鄉,不多時就聽著門響,那人披衣起來,走到院子裏洗漱,邊用細鹽漱口,邊含含糊糊罵道:“要不發明個高跟鞋!有了高跟鞋,大夥學習歐羅巴的習俗,直接從二樓傾倒排泄物,叫這些倒夜香的,都他媽的餓死!”

“公子,歐羅巴是何物?高跟鞋又是甚麼物件?”脆生生的聲音,略有點鄉音。卻不是蘇杭的柔糯腔調,帶著幾分陝西秦鳳路的氣息,在這清晨裏聽著,倒是頗有幾分提神醒腦的功效。

被喚作公子的接過絞好的毛巾,胡亂抹了臉。邊上高挑的丫環,卻不肯就此作罷,搶過毛巾仔細給他又拭洗了一番,微嗔責備道:“公子,您現也是有官身的人,可不敢這般的不自愛,敢下麵的人看著,失了上官威儀”

“上官威儀?”那公子倒是生得一張白淨臉皮,約莫七丈有餘,由那丫頭細心打理了頭發,卻也是一表人材,隻是他臉上盡是自嘲的神色。

“可不是麼?您現是大理寺評事的大官來著,怎麼能這般不講究!”丫環搬了條凳,教這公子坐在院子的井旁,取了黃楊木梳,為他梳理那一頭烏黑長發,嘴裏卻仍念叨著,“仙兒平日和鄰裏便有什麼衝撞之處,左鄰右舍可給臉麵了,便是去坊市買肉,那屠子都少不得在竹筍殼裏,多紮上一截板油!”

仙兒說起這些瑣事,頗為自豪,給公子梳好了頭,便又端來了溫水,自要去廚房準備早餐。公子不耐煩地說道:“忙乎啥?去買了幾個肉饅頭回來,隨便吃了就是。”看那丫環應了,卻又問道,“秦鳳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信鴿還沒回來,那邊有王機宜鎮著,想來無事吧?”仙兒下意識應了一聲,卻就感覺不對,板起了臉,瞪圓了那丹鳳眼,“公子,咱們可說好了,不回那邊遠惡地,要在汴京這花花世界好好過活!”

“別瞪了,都成牛眼了,快去買包子吧。行了、行了,在這汴京的花花世界好好過活,我答應你就是。”公子無奈地揮了揮手,打發丫環出門去。

待得她轉過照壁,傳來搬起門閂的聲響,公子卻是搖頭苦笑。

“這叫花花世界?沒見識,了不起也就二線地市水準!唉,十八年了,不覺也過了十八年。”

十八年,他從現代都市大企業裏小有成就的中層管理人員,變成北宋一個呱呱落地的嬰孩,已經十八年了。沒有退婚,也不是天煞孤星父母雙亡,更沒有童養媳與他譜寫一段情史,殷實的耕讀農家,祖上出過一位舉人,可惜在這北宋,如沒有關係的話,舉人是沒官可授的。

“我劉瑜也算這樣了,少壯很努力,神童當過,學霸也當過,結果怎麼還是悲傷啊。”

他雖然是不會造琉璃弄炸彈的文科生,但卻知道,狄青這軍神,在這宋朝都混得憋屈無比,所以出世就帶著前一世的記憶,自然是用心讀書,想從科舉博個正道出身,神童當然不在話下,學霸是指中過舉人。舉人的確是學霸了,相當高考全市前幾名的概念。

可這不是大明更不是滿清。

他這中舉的時節,是大宋,富甲環球的大宋!

而且還是北宋英宗年間,整個大宋的文學素養不是一般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