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雖然聽起來有些幹啞,可還是透著她年輕時的清潤。
“阮阮!你還記得我!記得我!”達西森喜不自勝,高興得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麼安放。
“阿森哥,孩子呢?”阮阮望著他,溫柔如水地問。
達西森沒想到阮阮一醒來,就會問孩子的事兒。微愣了一下,才指著遠處的容恣和唐晚輕。
“阮阮,我們做爺爺奶奶了。你看到沒有,那個,叫容恣,是我們孫子。他懷裏那個,是我們的孫媳婦兒。”
“是嗎?可是,小達西不是還沒長大?怎麼會連兒子都有了?阿森哥,你騙我吧?”阮阮溫柔地笑一下,盡管不信,可視線還是很好奇向容恣和唐晚輕看去。
“嫂子!大哥說得都是真的!他們真是你的孫子和孫媳兒。嫂子,我是達西童!你還記得吧?現在都過去快三十年了,達西那小子的兒子,當然有這麼大了。”達西童也感染了重逢這一刻的歡喜,插道。
“是嗎?三十年了?三十年了?都過去三十年了。”阮阮失神著,喃喃道。
“阿森哥,那,那,你放了雲天了吧?他知道錯了。你們放了他吧?”阮阮問。
真是沒想到,都三十年了,阮阮還記掛著唐門唐雲天!
達西森的麵色難看成屎,可卻還是耐著性子道:“他早回去了。等我們從這裏出去了,你就知道了。他也結婚生子了。這個,唐老四,就是他的兒子。”
達西森的醋意不減當年,指著站在一邊兒的唐老四道,語氣中還特別咬重他也結婚生子幾字。
果然,阮阮順著達西森的目光看過去,看到唐老四的時候,朝他善意地點了點頭。
“他長得不像雲天,應該更像他媽。”阮阮道。
隨後,又問唐老四唐長青:“你的母親是…….”
唐老四唐長青緩緩答道:“阿達菜。”
“原來是菜姐姐,他和菜姐姐在一起挺好的。你長得,也很像菜姐姐。”阮阮一臉溫柔地說。
達西森本以為阮阮心裏還想著唐雲天,這一看她似乎完全沒有什麼其他反應,心裏頓時也舒坦了很多。
“大哥,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想辦法,先離開這裏吧!”達西童再次勸道。
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呆了!
這特麼周圍這麼螞蟻,而且還是食肉型的,誰能受得住?
“容恣,想辦法,讓我們離開這裏。不然,我就把這小子,扔進去!”而對容恣,他又是那個翻臉不認人,心狠手辣,殘忍無情的達西森。
“扔進去?喲,你這是用完就不記人了?你手裏的小孩,按輩分兒,可得叫你一聲太爺爺。”魏書挑唇諷道。
“太爺爺?他是,他是小容的孩子?”阮阮疑道。
“不是。他不是小容的孩子。”達西森立道。
魏書趁機頂了句:“怎麼就不是了?他姓容,叫容厲。是容哥表哥的兒子,論起來,叫你們一聲太爺爺太奶奶不算虧吧。”
“阿森哥,既然是這樣,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著,那個叫阮阮的女人情緒一激動,突然就像喘不上氣一樣兒,攤軟了下去。
達西森急得手足無措,恨恨地盯著魏書,隨即整個人的陰狠如風吹雲散一般,輕聲道:“阮阮,你放心。我不會拿人命開玩笑。隻是容恣那孩子,從小就不聽人管,所以,我就拿小孩,嚇嚇他。阿童,快把孩子抱回來。”
阮阮一聽,情緒平靜下來,呼吸也不再急粗如牛,隻虛著道:“阿森哥,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為了讓我醒來,一定花了不少功夫。我的身體我知道,你真的不需要為了我,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能醒來,再次見到你。見到我們的孫子,見到所有人,我真的很高興。就算是立即死,也沒有什麼遺憾了。”阮阮顯然將生死看淡了,語氣平靜得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不許!阮阮,不許你這麼說!你還這麼年輕,我不準你死。我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達西森緊摟著阮阮道。
阮阮搖了搖頭,臉上浮著一層虛軟的笑容:“阿森哥,雖然我一直躺著沒醒,可我知道,我也不年輕了。我其實跟你一樣,也是六七十的人了。”
話音剛落,這個叫阮阮的女人,就像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兒,迅速衰老下去了。
一頭黑直長,寸寸雪白,本來光潔而富有彈性的皮膚,滿是斑點和褶子。
雙眼凹陷下去,嘴唇幹裂泛白。整個人老得不像樣子。
如果不是之前見過她色如桃李的青春模樣,現在肯定不會相信,居然有人會在眨眼之間,迅速蒼老成這樣。
“阮阮,你……你……你……”達西森顫抖著雙手,不敢碰觸阮阮。
唐老四唐長青,山子魏書一眾人,已經看傻了。
今天在這個手術室,見到的,暫時很難用具象科學表達的奇異事情,已經是人生之最了。
“我老了。你也老了。這樣我們才更配啊。”阮阮虛笑著道。
達西童在短暫驚愕之後,迅速恢複理智,焦急道:“大哥,嫂子,你們有什麼話,回頭再說吧!先出去啊!容恣,你小子,想辦法,把這些螞蟻給引走!不然大家都得死這裏!”
“我估計,你也不想這孩子小小年紀,就命喪黃泉吧!”
容恣肅著臉,唐晚輕胳膊上的傷口,一直沒處理,所以還流血。
並且,隱約有止不住血的情勢,眼見唐晚輕紅潤的麵色,漸漸發白發透,容恣也不也耽誤。
“魏書,把火火帶過來。”容恣低沉著聲線,對著耳麥那邊的人道。
許行道了聲好,山子和魏書聽到聲音,都暗鬆了口氣。
紅豔豔的螞蟻,開始快速地縮小自己的包圍圈兒。
啊!
一個人折了!
而且,這個人被蠶食的速度之前更快!
容恣微抿著嘴,單手摟住唐晚輕,沾雨的柳葉刀,再次飛了出去。
這次飛出去的速度十分快,距離也不遠,就在手術室過道外的一米開外的地方。
隻見那柳葉刀打了個幾個旋子之後,嘣一聲掉落在地麵上。
那群紅豔豔的螞蟻,就像受到了驚嚇一樣,立即退開。
徒留一片光潔的地麵,給那把掉落在地上,沾了血的柳葉刀。
“容哥,你看,那些螞蟻,似乎被嚇到了,不敢近刀身!”魏書指著那柳葉刀道。
容恣沉眉不語,隻默然無聲地看著。
其中一隻膽大的,個頭肥碩的,似是頭領,搖著自己長長的觸須,開始慢慢靠近。
血液中那股異香味兒,似乎能莫名讓它們興奮,可同時,也莫名讓它們不敢過分靠近。
“難道,難道它怕嫂子的血?”山子膽大的猜測。
如果是這樣,大家就有機會都活著出去了。
“容恣,既然,那些螞蟻怕唐晚輕的血,你還不多弄些血出來,把這些螞蟻逼退!”達西童一副理所當然的麵孔道。
山子反對:“不行。一個人的血液是有限。嫂子的傷勢明顯止不住血,再這樣下去,就算我們能出去,嫂子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反正也流了這麼多,先讓我們大家夥兒出去再說!”達西童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