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一看白心果的姿勢,曹明旭眼前就是一亮,還不等他扭頭去觀察沈慕言和程予函都是個什麼樣的表情,帶有獨特異域氛圍的音調就響了起來,瞬間把他定在了原地。
勃拉姆斯,匈牙利舞曲第一號。
柔和、抒情、略帶了一點點憂愁的聲音一起,立即就抓住了眾人的耳朵。
雖然沒有第五號那麼耳熟能詳,也不像第五號那樣一開場就是粗狂豪放、直擊人心的旋律,但是纏綿和激昂的完美切換卻使得整首曲子更加豐富動人,最後在熱烈歡快的氣氛中結束的曲式,更是貼切現在沈氏集團二十周年慶的主題,作為宴會的正式開場曲,再合適不過。
但是白心果之所以會在這裏演奏這首曲子,卻不僅僅是因為這樣。
匈牙利舞曲原本是勃拉姆斯二十一首鋼琴四手聯彈曲,作為其中的第一首曲目,很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她最先接觸的四手聯彈曲目,也是唯一一首,她和父親一起從頭到尾全部完成過的曲目,是她記憶中無法替代的存在。
自從父親去世之後,她忙於應付各種變故,想盡辦法的賺錢,在各種現實中忙碌奔波,以前的那些美好的日子一下成為了不敢碰觸的傷痛。
或許她改感謝趙夕喬?如果不是她今天這麼挑釁她,恐怕她這輩子都不會敢再去回憶這些了吧?
不敢碰觸的記憶,漸漸的就會被埋葬到記憶深處,然後等待它的,隻有被遺忘的下場。
而她,並不想遺忘。
這是父親僅剩給她的東西,她怎麼可以遺忘呢?
看在趙夕喬讓她明白了這點的份上,等等演奏完了,趙夕喬要是不再惹她的話,她就大度的放她一馬好了。
白心果緩緩的勾勒出一抹燦爛的笑顏,激昂的節奏,像是漣漪一般一圈圈的擴大,給整個屋內都渲染上了熱情奔放的色彩。
“喂喂,你這老婆還挺能幹的……人呢?”曹明旭錯愕的望著身旁空蕩蕩的位置,明明剛剛沈慕言還站在這裏的,怎麼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沒了?難道內急去上廁所了?
就在曹明旭低調的用目光瘋狂找人的時候,小提琴輕快的聲音中突兀的加入了鋼琴悠揚的伴奏聲。
曹明旭一頓,刷的一下扭過頭,差點別斷自己的脖子。
我擦!
沈慕言!
他怎麼跑到台上去了?
那個天老大我老二,打從學鋼琴開始,就從來不肯當綠葉,一直堅持獨奏的家夥,居然會主動上去給人伴奏?
而且他不是說再也不碰鋼琴了嗎?
這是天要下紅雨,還是彗星要撞地球了?
內心咆哮不斷的曹明旭快速的掏口袋,秒秒鍾之間就顫顫巍巍、激動不已的掏出了他才剛換的手機,完全形象的調到了錄像的功能。
周圍人的眼神?那是什麼玩意!
要知道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要是現在不留下證據,晚點他可怎麼調侃沈慕言啊。
注意到曹明旭詭異行為的人畢竟隻是少數,專注於演奏的白心果和沈慕言就更是不可能會注意到,他們此刻的一舉一動已經完全暴露在了攝像頭之下。
聽到鋼琴的伴奏聲,白心果詫異的睜開眼、側過身,向著這裏唯一的一架鋼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同樣向她望過來的沈慕言,詫異的一挑眉。
“你怎麼上來了?”
白心果沒有開口,隻是單純的眼神詢問,但是一向認為白心果和自己的腦電波不在同一個頻道的沈慕言,卻很神奇的明白了她的意思。
順著鋼琴的節奏微微點了點頭,沈慕言閉上了眼睛,專心的聆聽起白心果的小提琴聲音,並沒有給她什麼暗示。
白心果吃不準他究竟是個什麼想法,但是有沈慕言的加入,她卻覺得輕鬆了許多。
雖然無論日子再艱難,她再缺錢,也堅持著沒有賣掉家裏僅剩的那把小提琴,但是畢竟練習的時間少了。
技巧上的生疏雖然可以靠著身體本能的反應和充沛的感情做彌補,可是畢竟缺憾就是缺憾。
現在有了沈慕言精湛的伴奏聲加入,曲中缺失了的氣氛一下就得到了升華。
難道說,他是來幫她的?白心果被自己忽然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琴聲差點亂掉,急忙穩住,將腦中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去,重新沉浸到曲中。
不管怎麼說,現在還是專心把這一曲完成了再說其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