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記不起來,我現在什麼都記不起來……原諒我,妍兒……」
本來應該映照著狙擊少女那副嬌容的眼瞳裏,顯露的卻不是她的麵孔。少女的眼瞳稍稍收縮,直直盯住灰發神明眼裏,映照出來的那個,隻有一頭青絲以及淺淺笑容,卻無法看見其麵貌的未知少女。
突然,她像是被什麼給附體了一樣,身體一怔,很快便恢複正常。
隻是,原本明亮的貓瞳,失去了色彩,一頭水藍色短發,也在被淡淡的青色侵染。
「有什麼關係啊,就算其他不記得了,你不也還記得妍兒這個稱呼嗎?能做到這個地步,很了不起了喲,Boss。隻是,稍稍有點對不起這個女孩啊,但願一小段時間的降臨不會讓她崩潰吧。」
輕輕撫摸著托奧弗的臉,那個“詩乃”露出了溫柔的笑。
「就是,我們相遇的戰場,不能保持太久呢。現在看到的這片戰場,大小勉勉強強吧。不過,Boss你能為我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厲害了,畢竟現在的Boss很弱啊。」
從他手裏接過黑卡蒂,“詩乃”露出嫵媚的笑容。然後端起了狙擊槍。
「那,比賽開始了哦。看來不能給你福利了,不過,一定要好好對待現在的家人啊,就像曾經對待我們一樣,不然,就不是Boss了。」
「我知道了,隻是對不起……我現在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有什麼關係啦,你現在的家人不是給你起了新名字嗎。其實,托奧弗這個名字,很好聽喲~那個女孩的名字,叫做涅普頓吧。雖然是個很歡脫很精神,但的確是個好孩子呢,一定要好好珍惜。」
發出短短的感歎,“詩乃”手裏的黑卡蒂被巨大的青色風柱吞沒,連同少女的手臂,風柱一路卷席著風眼所處的直線朝著兩端疾速推進,然後擺了個角度,對準了空中,因為身體被完全無法推測的攻擊重創,而再度進行變化的比蒙斯蒂安。
「啊呀,現在這個身體能承受的颶天狙射,似乎隻能起到抓捕一下的程度啊,抱歉啊Boss,幫不上太大的忙了呢。」
「沒關係的,能想起這麼多,我很開心了……真的,很開心了……」
發自內心,毫無理由的喜悅,灰發少年哽咽著,帶著笑容,重新站起來。絲毫沒有去管臉上掛著的眼淚,他緩緩俯下身,擺出準備衝刺的預備動作。
並沒有被什麼其他的意誌操縱身體,完全由原本純真的少年所支配。閃爍著戰意昂揚之光的眼神裏,全無黯淡。
與“他”的完全代入,與“她”的交流,褪去了野獸的外衣,回憶起早就消失在記憶裏的,過去的“家人”。
哪怕,還是想不起她的名字……隻能回憶起,曾經稱呼她為,妍兒……
————稍微,高潮下————
╋:「拍檔,你……沒有迷失在回憶裏嗎Σ(?д?lll)?」
「喲,小末,諾沐,歡迎回來~」
在封印上,托奧弗笑著看向呆滯的諾沐。
「你真的,是那個傻蛋?」
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諾沐用奇怪的眼神盯著托奧弗。
「不然呢?」
「可是……」
諾沐難以相信,之前自己從昏迷裏醒過來以後看到的場麵。
本來,因為比蒙斯蒂安那一擊,身體被完全摧毀,掌控著身體進行戰鬥的諾沐也因此失去了意識。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在六芒星封印上,一個高達三米,渾身絨毛並且體魄極其壯碩的怪物,背對著自己呆板地站立著。
它像是陷入某種沉睡的狀態一樣,實際上,更應該說是被操控的狀態。
正在疑慮隻有自己和托奧弗存在的六芒星封印怎麼會多出這麼個怪物的時候,諾沐非常驚悚地發現,麵前的怪物,居然散發著自己熟悉的氣息。
雖然很微弱,被狂暴的野性氣息壓製得死死的,但是的確存在。
——那是,托奧弗的氣息。
麵前的怪物,是托奧弗。
忽然,它轉過身,閃爍著猩紅光芒的雙瞳緊緊盯著諾沐,屬於犬科動物的長嘴張開,像是示威一樣衝著諾沐低吼了兩聲。
【等等這不是狼人嗎?為什麼那個傻蛋變成了狼人啊!】三米高的狼人喉嚨深處發出示威的低沉咕嚕聲,忽然急促地哀鳴了一下,頓時軟倒下去。隨即,它巨大的身軀開始縮小,直到毛發消退,身體露出正常的人形時,對方熟悉的樣貌才讓這個裏人格安心下來。
「睡著了嗎,還真是個傻蛋啊。末翼,傻蛋他現在怎麼樣?」
╋:「拍檔現在有點不妙啊,有沒覺得他的身體開始變淡了(`Δ′)!」
用手輕輕撫摸托奧弗的頭,諾沐身體一顫。
視線瞬間被奪走,自己所能感知到的隻有無盡幽邃的黑暗。強烈的暈眩感結束後,白色而清柔的的光芒,撕裂了黑暗。
自己,突然出現在不知名的陽台上。靠著欄杆的位置,一個男子與青發少女依偎在一起。男子的麵容很容易地就能認出來。畢竟那就是自己的麵孔,也就是說,那個男子就是封印裏昏睡的托奧弗麼。
不過,詭異的是,他懷裏的女生,看不見她的臉。就像是之前用人偶做出奇怪動作還泡了紅茶的小女孩一樣,隻能聽見聲音,看不見臉。
【這是…記憶!!】
╋:「諾沐,能聽見嗎Σ(?д?lll)!!!」
「嗯,怎麼了?」
╋:「你剛才突然呆住了,我就有點奇怪(?●?)還有,拍檔現在是不是在進行記憶恢複啊,封印這邊不知道怎麼回事多了個筆頭大小的洞啊(??)」
「大概是吧,隻是我現在似乎沒辦法接受這段記憶,傻蛋似乎和記憶裏原來的“我們”合為一體了,現在在和一個女孩子親熱的樣子。」
╋:「拍檔陷入回憶的話,通常都會失去自控力,迷失自我(;一_一)不過,現在解封開的力量似乎非常的誇張啊,諾沐,一會拍檔的回憶快要結束的時候應該會出現記憶波動,在那個瞬間你就開始和拍檔一起掌控身體,否則沒有自我意識的拍檔是沒辦法按照既定計劃行動的(* ̄m ̄)」
「可以,但是你得先幫我從這裏離開,不知道為什麼,這段記憶讓我很不舒服。」
╋:「你等等(=_=)」
突然,一隻手抓住了諾沐放在托奧弗頭上撫摸的手,渾身無力的裏人格激靈一下驚醒過來。周圍的陽台夜景如同被撕破的帷幕一樣快速消退,重新占據了他視線的,是一個帶著笑容,卻止不住眼淚的灰發少年。
說著歡迎回來的話語,少年站起來,然後轉過身。
毫無疑問的,他是托奧弗,這是不會變的……
可是,為什麼在一瞬間,他給自己的,卻是完全的陌生?是因為自己剛剛從那令自己莫名不適的回憶裏脫身出來的原因嗎?「諾沐,現在可沒有給我們休息的時間了喲。涅普她現在,還渾身是傷的在格納庫腕帶裏躺著,不快點解決掉比蒙斯蒂安然後去救她的話,我會受不了的。」
「——或許,回憶起自己的一切是很重要,可是,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作為我的家人,陪伴在我身邊的涅普啊。所以,請助我一臂之力好嗎,諾沐?」
在他藍金色的漂亮瞳孔裏,小小的十字形虛影,若隱若現。
「你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那段回憶是怎麼回事?還有,你到底是誰?」
諾沐警惕地後退了一步,手裏的拳頭握緊,隨時準備動手。
「那個傻蛋,可不會散發出這種讓我都捉摸不透的氣場。」
「嘛,也許是完全接納了記憶裏曾經的“我”吧。我現在,可能明白了不少,但是,名字什麼的還是想不起來的喔。」
托奧弗轉過身,向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卻代表著冷漠與殺意的裏人格伸出了手。
「但是我不會變,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你所熟悉的傻蛋托奧弗,是不會那麼輕易地變化的。所以,能助我一臂之力嗎,另一個我?」
「嘖,真是不爽,完全不像那個一天到晚麻煩事都丟給我的傻蛋啊。算了,僅此一次而已。給我記住了,除了那個傻蛋的拜托以外,我是不會幫任何人的……」
「所以,事件結束了以後,給我好好變回原來那個傻蛋啊……」
他的語氣明顯地變得柔弱,然後握住了托奧弗向伸出的手。
「小末,開始吧。」
╋:「雖然搞不懂怎麼回事,不過算了,那開始了,我去通知結衣(??_?)?」
此刻,GGO的那被強行融合到一起的宇宙空間內,橫跨整個星係的戰場,開始崩潰。
從邊緣開始,像是碎裂的浮冰一樣快速崩解,包括那些屍體,沙塵,都重新回歸虛無,就像它們出現以前的狀況一樣,徹底消失,仿佛它們從來不曾出現過。
可是,這片戰場最中間的位置,卻在飛快加厚,地形隆起,丘陵,小山,甚至是地勢稍高的平原。血紅與藍金色並存的異色雙瞳,灰發的少年一步一步地向前邁進。
比蒙斯蒂安似乎吸取了教訓,這一次,它的體積已經徹底地與月球一樣了,並且,它的質量可能還要比月球重上許多倍。這一次,不再使用任何稍微偏向攻擊的狀態,徹底化為巨大的堡壘,將攻擊能力調整到足以對敵人造成有效傷害的程度後,它把一切都放在了防禦上。
它無法保證,那個有違常理的怪物會不會再來一次咆哮將它轟碎。
「妍兒,抓住它就有勞你了。」
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去。
「世界束縛掙脫,體能力量解放……」弓著身子,他做出了預備衝刺的動作。
「颶天狙射……」
——開火!
青色的風,隨著螺旋的金屬子彈飛出,再度噴湧為衝天怒濤,翻滾的風柱中心,傳出嘹亮的龍吟。
可是由風柱裏衝出來,將子彈包裹於中心的,卻是一隻雨燕!
比蒙斯蒂安變成的堡壘過於巨大,將托奧弗他們所在的區域完全遮蓋。體積與星球一樣的堡壘直線墜落,僅僅是砸下去大概就能把他們再一次全滅。更別說那一堆的武器全部開始預熱準備發射。而且,針對能量攻擊和物理攻擊的特殊護盾也全部展開,隻要對方敢發動反擊,它就能全部吃幹淨。
這就是為了一口氣消滅所有目標的,最終手段。
托奧弗動了。
不知何時就邁出了第三步,瞬間的加速衝刺,讓他在子彈出膛的刹那就追了出去。
緊緊跟在雨燕後麵,他的速度追上了狙擊槍的子彈,甚至看過去還就有餘力。在即將接觸比蒙斯蒂安底部的那一瞬,他的臉孔與子彈僅差了幾厘米。
恒星的光芒被阻擋,灰發少年所處的空間,已經被無盡的黑暗淹沒。
——Space Pause(空間停止)!
無形的拳套包上了握緊的拳頭,緊接著子彈的末端,推伸猛擊。二次加速的子彈和推動它前進的鐵拳像是合為一體一樣,插進了比蒙斯蒂安的底部。
所有迸發出去的動能,還有蘊含在拳擊與子彈內的能量,眨眼間就被抽幹了。
異色雙瞳的少年,露出了猙獰的微笑。
「——碎·泯殺崩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