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悅搞了幾次,正在暗自得意,卻被杜教官衝上來一鞭子:“好好跑!”引得李存勖在後麵長舒了口醃臢氣。
跑圈結束後,“先登”們得到了小半個時辰的修整,五個人分成兩撥坐在地上喘氣。兩邊時不時怒視對方,想要斥罵兩句,但看見教官手中的皮鞭,終於還是忍住了。
李繼唁一邊喘氣一邊用殺人的眼神瞪視王師悅和李嗣業,還不時趁教官不注意的工夫偷偷罵兩句“狗殺才”。亦或是向李存勖安慰兩句,大意無非是“若是在鳳翔,老子早就如何如何”之類的狠話。
錢元灌當過幾年質子,對寄人籬下的體會相當深刻,便不似李繼唁那般忿忿不平,反而勸解二人,說“萬事向前看,能忍人所不能,才可成人所不成”等等。
李存勖一言不發,腦子裏卻一直在打轉,他在思考今天上午的一幕,這個教官究竟是什麼階別?到底有何底蘊?竟然敢對自己這等身份貴重之人痛下狠手?難道他就不怕將來遭受報複?今日這一幕是燕王的授意還是軍校的規矩?如果是燕王的授意,那又是為了什麼?如果說是所謂的規矩,那這規矩為何如此嚴厲?就不怕軍官嘩變麼?
小半個時辰轉眼過去,沉悶的牛角號在軍校內響起,卻是卯時下一刻(早上六點)到了。很快,各處房舍內便傳來匆忙淩亂的腳步聲,一群群學員自外迅速跑進校場之內,眨眼間便聚集成兩個方隊。大多數都衣裝嚴整,少數幾個邊跑邊係褲帶和絲絛,轉眼間便收拾妥當。
第三聲號角響起的時候,兩個小小的方隊便已經宣告成型。
“向右看——齊!向前——看!
“報數!”
“一!二!三!四!……”
兩個方隊立刻橫直豎一,齊整如林。看得校場邊休息的李存勖等人眼睛發直。
“娘得哩……號響到現在……這也太快了吧?有一刻時麼?”李繼唁喃喃道。
“恐怕半刻時都沒有,這幫人是不是不睡覺的?”錢元灌也起身張望著眼前的隊列。
李存勖、王師悅、李嗣業沒說話,都不由自主站了起來。
“報告教官,左隊五十人,實到五十人,無一遲到!”
“報告教官,右隊五十人,實到三十三人,十七人未到!”
杜教官身邊不知何時又來了一名教官,抄著手,看著隊列,又看了看校場邊的李存勖等五人。杜教官和後來的那名教官小聲嘀咕了幾句,杜教官向右隊出列稟報的學員道:“讓你的隊員歸隊。”
那名學員大聲道:“是!”跑步來到李存勖等人身邊,高聲呼喝:“右隊學員八五一、八五二、八五四、八五五,立刻歸隊,斬第一排左側序列!”
這一嗓子喊得中氣充沛,震得李存勖等人耳朵鳴響。李繼唁嘀咕道:“傳個話而已,用得著那麼大聲麼。”錢元灌拉了拉李繼唁的衣角,這廝才沒繼續喋喋不休下去。
李存勖等人在那名學員隊官的指點下,依照序列排在右隊左首,但身旁第一排乃至第二排的其他位置仍然空缺無人。李存勖早就看得清楚,沒有趕到的人裏麵就包括李繼韜和周盛茂。
時值正月之末,冬日的嚴寒還未過去,校場上冷颼颼的,凍得人渾身哆嗦。李存勖等人剛才跑出了一身汗,此刻冷風一吹,忍不住就開始發抖。右隊學員隊官站在隊伍左側出頭,見李存勖等人小動作不斷,邁步過來便開始糾正,將李存勖環保胸前的雙手一巴掌打了下去,讓他垂手肅立,又將李繼唁豎衣領的手拍走,將他衣領重新折正,接下來是錢元灌、王師悅、李嗣業等人。都整理好以後,隊官低聲喝道:“不許亂動!”
兩個隊列加在一起不到百人,但在寒風中的校場內肅然挺立,一言不發,一舉不動,竟而站出一股凜然威勢來。就連牢騷最多的李繼唁也越站越感到心頭發怵。
“娘咧,這麼傻站著是要作甚?”李繼唁心裏發毛,斜著眼角衝李存勖小聲道。
李存勖注視著前方同樣肅然挺立的兩名教官,心中思量片刻,回道:“等人吧……”
李繼唁也琢磨過味兒來了:“是等他們?這幫兔崽子,怎麼還不來?這規矩也太不合情理,他們沒到懲罰他們便是,關咱們屁事,為何要咱們陪著?”
“不許說話!”杜教官惡狠狠的向隊列這邊瞪過來,唬得李繼唁不敢再說,就這麼哆嗦著靜靜等待,心裏卻早已罵了無數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