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有些沉重,李存勖搖搖頭驅散了心中的抑鬱,向郭崇韜道:“對了郭典謁,適才聽李都虞說,盧龍的白狼山軍校要改製,其中的高階軍官培養會放到關內來,回頭打探打探,究竟會在何時,若是有機會的話,某也想去旁聽幾課,看看盧龍軍的根底。”
回到城內已是晌午,兩人都饑腸轆轆,穿過幾條街道,前麵引路的景進轉過頭來道:“亞子將軍、郭典謁,榮勳院就在前麵,聽說是暫時的院落,北城外正在修築正式的治所,某也是打探了許久才打聽到的。郡公應當便在其內,卻不知此刻飯食沒有?也是某思慮不周,應當早些知會郡公一聲的。”
說著,景進已來到院落門口,與值守的小吏說了,遞上名刺,那小吏便進去通稟,過了片刻又跑出來,向河東三人道:“三位,郡公還在裏頭與人商議事務,說是請三位直接去他的判事房相見。”
小吏頭前帶路,將三人引進榮勳院,卻見這裏既無亭台也無樓宇,更沒有池塘回廊,全是一排排廂房,放眼望去,足有數十間。郭崇韜一看就知,這處院落不知是哪家商鋪的庫房,被征用來當官衙理事,的確過於簡陋了些。
幾人來到北側廂房的正中那間小屋,就聽裏麵正有兩人爭執。
“姓王的,早先說好,將北區丙寅字房與某,怎可言而無信!”
“何時說好過?你錢未送來,某自然可以改口,收了你的錢改口是為言而無信,沒收到錢,某隻能算是提前知會你!北區丙寅房本就是分與某的,某換給你是你的運道,不換給你是你命中無緣!”
“你!……究竟多少你才換?”
“實話跟你說,元侍郎給的比你多,某已經轉給他了。”
物中一陣跳腳、一陣喧嘩,旋即一人從屋內急匆匆而出,滿臉脹得通紅,疾步而去。
李存勖和郭崇韜愕然之間,屋內又出來一人,正是北平郡公王處直。就見王處直鄙夷的看著遠去的那個背影,呸了一口,見到李存勖、郭崇韜二人,臉上立刻露出笑容:“亞子,有幾年沒見了,你又高了些……這是安時麼?某去過晉陽幾次,你那會兒還在克修幕中效力,是以不曾得見,不過也有過耳聞的。“
李存勖和郭崇韜上前施禮,寒暄一番之後,李存勖問:“郡公,適才因何爭執?”
王處直“哼”了一聲:“姓張的匹夫,險險上了他的當!榮勳院還有三個多月就能建成,某分得的官舍位置最好,能曬著日頭,姓張的想換,可出的價卻少,若不是元侍郎提醒,某差點就吃了大虧!”
說著,熱情的將李存勖和郭崇韜讓進房舍,卻見桌案上鋪著一張圖紙,郭崇韜忍不住上前看了一眼,卻見上麵描摹了大片房舍和庭院的草圖。
王處直站在桌邊,滿臉歡喜的就著草圖向兩人介紹:“此為榮勳院的築造圖稿,正中這裏議事堂,喏,就這兒……這些小些的獨樓都是公廨房舍,一位榮勳分一棟樓。某乃郡公,選舍時排在頭位,便定了這棟,喏,前麵是個池塘,後方臨花園,左側小道直通議事堂,離議事堂最近……不過現在置換給元侍郎了,置換之後某的公廨房在這裏,旁邊就是五十畝大小的馬場,正好閑暇時溜溜馬……”
望著這個過去的義武軍節度使,曾經提領數千軍馬衝鋒陷陣的大將,李存勖忽然生起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恍惚間不知該跟王處直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