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煩心了片刻,他便抱著腦袋將這些事情全數扔給了劉知溫,自家繼續跑回帥帳裏,和他的“妓都”一起躲避煩惱。
時間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劉知溫按原定方略向石城派出了信使。
“今夜在大帥軍帳設宴,大會各州軍將?”韓延徽很快就看完了書信,隨即冷笑著向信使道:“某要提醒貴使,在王爺死因徹查之前,某家都督並不承認你家將主是節度留後,所以大帥之言休提。在營州各軍所有將士眼中,你家將主與某家都督是敵體,敵體明白麼?平起平坐,無上下尊卑。且不說你家將主設的是否為鴻門宴,單就規矩而言,就相當荒謬,若是宴席設在石城之內,你家將主是否會來?”
信使來前得了劉知溫麵授機宜,自然知道營州方麵必然不會同意,當下毫不以外,不動聲色道:“宴席已設,各州軍將已然接到請帖,屆時必然赴席,若是營州都督無法前來,恐傷了諸位將主的意氣。”
韓延徽淡淡道:“你且回去,告知你家將主,營州不同意在貴軍大營商談此事,營州建議,在石城與貴軍大營之間的中點設置議事之所,雙方各遣可主事者前往商議,所攜甲士不得超過五十人。各州刺史、兵馬使、將軍可前往參逢,所攜甲士不得超過十人。”
那信使道:“這麼說,營州都督是拒絕某家大帥的好意了?”
韓延徽道:“好意?談不上拒絕,某家都督拒絕的是談事的地點。某知道你也說不上話,便將這番建言帶回去便可,至於你家將主是否同意,那是他的事,輪不到你來議論。”
那信使“哼”了一聲,道了聲:“告辭!營州都督不要後悔才好。”
韓延徽一笑:“誰會後悔,尚不自知,貴使莫胡言亂語,將來得罪了某家都督,恐貴使於河北再無立錐之地。”
信使一滯,雖說心中大怒,但卻不敢再多說一句,隻是拂袖而去。
劉守光和劉知溫當然知道李誠中不會來赴什麼宴席,他們壓根兒也沒有準備宴席,他們要的就是營州拒絕赴宴的態度。等信使回來一說之後,劉知溫立刻將營州拒絕赴宴商談的事情加油添醋了一番,然後將這份加工過的軍報傳至各軍,聲稱營州並無商談的誠意,號召各軍努力奮進,共討營州逆賊。
各州兵馬使、刺史、大小將軍們都按照劉守光的要求來到了石城周圍,有些與義兒軍親密、原本就出自義兒軍的軍將幹脆就駐紮在義兒軍中,比如平州兵馬使李小喜、儒州兵馬使劉山允等,還有一些並非劉守光嫡係的,則選擇在石城周邊紮營,所以此刻的石城周圍相當淩亂。
劉守光和劉知溫向各處營寨發了軍報,卻沒想到營州方麵也作了同樣的舉動,他們堂而皇之的營州的軍報也一一呈送到這些營寨中,將原委解釋得清清楚楚,並將營州的提議一並附上。
呈送軍報的信使甚至連義兒軍後軍糧台大營也沒放過,公然在糧台大營外叩營。
李小喜和劉山允等人搶在張景紹反應過來之前,強行打開了營門,將營州方麵發給諸將的軍報接了進去,連張景紹本人的都沒落下。等張景紹知道之後,營州信使早已去得遠了,駐紮在糧台大營中的大小將軍們也早已得了各自的軍報。張景紹大怒,將李小喜等人召集到自家帳前痛罵,說李小喜等人是吃裏扒外的逆賊。
李小喜懶洋洋道:“逆賊這兩個字可不要亂說,張將軍,是非自有公論,事情究竟如何,某等都是明白人,張將軍還是要相信某等的,某等可都是能夠辨別是非的。大帥和營州都督都說要把這件事情搞清楚,咱們這些弟兄當然要響應大帥的號召,把這件事情搞清楚。難道張將軍認為某等都是不明是非的糊塗蛋麼?”
李小喜的話得到了很多軍將的同聲讚和,張景紹臉色鐵青,壓了好幾次都壓不下來,喧嘩之聲反而更高了。他望著眼前這幫兵痞,忽然想起大安山之夜的那場病變,心裏由怒而轉驚,由驚而轉懼,便不敢再多事了,草草讓眾將散去。
張景紹決定將這件事情趕緊報告給中軍知曉,後軍糧台不穩,這可是要命的大事。等他寫完書信後,剛剛折好上漆,便聽說李小喜又來求見,已到帳外,連忙嚇得將書信藏於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