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甚至就是否拘押或斬殺刺史張在吉及以下平州官吏探討了很長時間,最終形成的意見是,暫時留其一條“狗命”,以觀後效。但今後刺史府的守衛應換為自己人,以便更好的控製住這座城池。
轉過天來,當劉山喜點齊部眾,興致高昂的開赴平州城下時,卻見這座城池完全變了個模樣。城頭上旌旗飛舞,城下拒馬、鹿砦布置了一層又一層,十餘名軍士披甲持槍立於城門前,守衛森嚴,凜然不可輕犯。
劉山喜以下,包括劉山青、劉山周等,人人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個個都啞口無言。
正在眾人摸不著頭腦之際,卻見城門處拒馬、鹿砦被迅速挪開,自城內開出一支軍馬,前麵是百餘騎彪悍的騎兵,後麵是二、三百全身披甲的雄壯士卒,刀盾、木槍、弓弩,各色兵刃一應俱全。
一名小將身著細鱗鐵甲,左右手各持一柄銀槍,一騎當先飛出,來到劉山喜麵前五十步外站定,兩根銀槍各挽了一朵槍花,身後騎軍、步卒雁翅展開。
“來者何人?竟敢犯某平州,真是好膽!速速通名,本將槍下不殺無名之輩!”
劉山喜很無語,這都什麼年代了,怎的這小將還來這一套?
劉山青上前大聲斥責:“大膽!此乃新任平州劉兵馬,爾乃何人,在此無故擋道!”
小將“哦”了一聲,似笑非笑,在馬上抱拳道:“原來是劉兵馬大駕。某乃榆關趙守捉麾下虞侯元行欽,奉張使君之召,至州城演軍。恕卑職甲胄在身,不能全禮了。”
劉山喜好容易才將目光從對方身後那幾百軍士身上十分不舍的收回來,感慨了兩聲“好兵”,“真是好兵”,然後才道:“卻是元虞侯當麵,這些虛禮就免了吧。”他回頭看了看自家部下,原先覺得自己手下部眾已經是精銳了,可此刻一看對麵,先不提其餘,單是兵甲裝備和精悍之氣,就不是自家部下能夠比得上的,更何況對方人數比自己多幾倍,其中還有百多騎兵,自己這邊卻隻有百人,戰馬也不過寥寥數騎。
榆關是守捉城,雖在名義上由平州兵馬使節製,但實際上卻為盧龍節度府直轄,雙方誰主誰輔,要看誰的實力更強,當然也有以兵馬使兼守捉使的,比如周知裕就曾經如此。但要論及現在的情況,劉山喜可就無法使喚得動對方了,哪怕對方隻是個虞侯。
“適才元虞侯說起正在演兵?卻不知怎生到了州城來了?嗬嗬,某這個兵馬使卻不知曉……”
“此乃張使君與李都督定下的成例,每三月在州城演練一次,以防宵小之徒!李都督奉天子令都督關外諸軍事,奉王爺令節製邊關各塞,榆關也在李都督節製之下,某等乃是奉命行事。”
元行欽大大咧咧的解釋了幾句,談到“宵小之徒”時,眼神不停在劉山喜、劉山青、劉山周等人身上轉來轉去,毫不客氣,眼神中別有一番揶揄的意味,隻看得幾人暗自恚怒不已。
一個小小的虞侯竟敢這麼毫不客氣的對自己說話,能忍麼?當然得忍,再次看了看對方雄壯的騎軍和步卒,劉山喜“嘿嘿”幹笑兩聲:“原來如此,某等無事,出營閑逛一二,就不打擾了,改日再會,改日再會。”說罷,勒轉馬頭帶兵離開。
元行欽冷冷的盯著劉山喜帶兵遠去,方才收隊回城。小心叮囑好守衛事宜後,他來到刺史府拜見刺史張在吉。
張在吉正在批閱公文,見元行欽到來後便停下筆管,招呼元行欽入座。
“如何?”
“還算識相,帶兵回去了。這些時日某還是在州城內多待些日子的好,以防狼子野心。”
“也可。”張在吉頜首。
“使君打算如何應對此獠?照某的意思,若此獠不入使君之眼,幹脆殺掉了事,區區百來個人,好處理得很。”
張在吉搖頭:“除之事小,做起來也不難,但如今好問尚囚於幽州,吾心甚憂。何況此人或於營州有用……是留是除,看營州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