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誠中手指高坡上的大纛:“我一會兒就站在大纛之下,親眼看著你們廝殺!誰要是頂不住了,跟老子說一聲,老子半句廢話沒有,替起刀槍上來頂替你們的位置,咱們並肩戰鬥,決不後退!”
“決不後退!”更多的士兵狂吼著。
“咱們是什麼軍隊?告訴老子,大聲點!”
“百戰百勝的營州軍!”數千士兵齊聲高呼。
“咱們的口號?給老子喊起來!”
“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整座營寨爆發出雷鳴般的聲響,數千名士兵振臂高呼,呼聲如浪潮一般層層疊疊,向整座草原擴散開去。
李誠中跳下奚車,跑上高坡,佇立於大纛之下,目視四方,一語不發。
有虞候頂了氈毯過來給他遮雨,被他甩掌打落,有虞候去了馬紮讓他就地端坐,被他一腳踢開。
“有這樣的好兵,怎麼可能打不贏?你們忙你們的,老子就站在這裏,哪裏出了問題,老子就往哪裏衝!”李誠中向虞候參謀們大聲道。
一眾虞候參謀們臉現慚色,許多人一言不發,抽出橫刀,提起木槍,自動衝到一線士兵身側,和他們並肩站立,還有更多人則紛紛奔赴各處崗位,準備接敵。
老營指揮周小郎親率兩百名警備都士卒,立於李誠中身後,隨時等待命令。
茫茫秋雨之中,數百名契丹人蜂擁而至,手提重刃,殺向了正麵列陣的鐵甲槍兵。營州軍提前布置了更多的拒馬,將正麵防線嚴密阻隔起來。當契丹人衝到拒馬前時,麵對的是拒馬對麵的鐵甲槍陣。
營州軍的鐵甲槍陣比之前更加密集,足足有五個都的槍兵在拒馬之後列陣,如林的槍刺豎立著,直指撲過來的契丹士兵。
第一波正麵攻擊的契丹兵由化葛指揮,他在前些日子的戰鬥中已經取得了對付鐵甲槍陣的一些經驗,此刻他親自帶領一百名刀盾手督戰,督促著那禮部、吐穀渾等族戰士發動衝擊。這些在化葛眼中的炮灰奮力充至拒馬前,隔著拒馬向對麵的鐵甲槍兵刺出木槍,但木槍卻被鐵甲擋住,或者順鐵甲向一邊劃開,沒有起到傷敵的效果,反而是對麵的鐵甲槍兵刺出來的長槍殺敵效果明顯,不多一會兒,第一排的那禮部、吐穀渾戰士便倒下了一半。有很多都直接倒在拒馬上,被拒馬上麵的木刺紮入身體內勾住,串在上麵。
少數力量較大的士兵用長刃頂住營州軍鐵甲槍兵的胸口,將鐵甲槍兵頂得向後退出半步,然後悍勇的踩著拒馬上平滑的部位淩空撲過去,卻被第二排的鐵甲槍兵豎起長槍直接貫透。他們撲擊的力量很大,將許多槍兵手中的長槍折斷,這些槍兵拋下斷槍,向後退去,領取後方補充的新槍,他們的位置則由更後排的槍兵順序填補。
有些那禮部、吐穀渾戰士頂不住傷亡的壓力,轉身向後逃跑,卻被化葛帶領督戰的契丹士兵當場砍死。
趁著第一波戰士的糾纏攻擊,許多契丹士兵冒著被紮成人串的危險,擠進攻擊人群中,用套索套住拒馬,然後飛快後退,十多個人用力扯動,便將一座拒馬扯翻拖拽出來。隨著一座座拒馬被拖走,契丹人終於打開了直麵鐵甲槍陣的通道,化葛呼喝一聲,手中雙錘向前一指,上百名手持重刃的契丹合馬步軍精銳揮動鐵棍、重斧、鐵錘,直接殺向了鐵甲槍陣。
一陣陣木槍入肉的聲音,許多手持重刃的契丹士兵被木槍刺穿,但是更多的契丹士兵撲了上來,奮力的砸開槍杆,以重刃砸向鐵甲。鐵甲槍陣的傷亡開始出現,鐵甲槍兵不顧揮舞而來的重刃,機械的按照訓練操典向前刺出木槍,或是被格擋開,或是刺入對方身體,或是被對方的重刃砸在身上。鐵甲槍兵和契丹重刃戰士以極快的速度相互消耗著,頃刻之間便都各自倒下一片。
被砸倒的營州鐵甲槍兵與被刺透的契丹重刃戰士相比要幸運一些,他們隻要不是被重刃直接砸到頭部的,基本上都沒有當場戰死,他們倒下之後便忍著疼痛向前爬出,將空出來的位置留給身後的士兵補位,有些傷勢不重的,努力在雙方激烈廝殺的腳下空隙中尋覓逃生的出路,逐漸爬出交戰區域,以待戰後救援。
營州軍鐵甲槍兵全身包裹在重甲之中,麵上帶著冰冷切毫無表情的麵具,與猙獰狂暴的契丹重刃戰士一起激戰廝殺,在秋雨中交織成一副慘烈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