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訓練科目時,趙橫更是慚愧得無地自容。楊可世的訓練科目大綱裏,每支部隊每天訓練科目的安排都詳細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指出了訓練的內容、要求和標準,其中還充分考慮到各部在演練中的相互配合問題,陣型的合成問題,與假想敵的演習問題……整個大綱十分繁複,可謂眼花繚亂。
可以這麼說,趙橫提出的計劃實際上隻是一份概括性的文字描述,也就是“要怎樣怎樣怎樣”,而不是“怎麼實現這個怎樣怎樣怎樣”,對於具體的步驟和內容隻是蜻蜓點水,一言而過。如果放諸後世,趙橫的計劃可謂典型的“標題黨”,空洞、虛無,毫無操作性可言。
當一個人在外人麵前露怯的時候,通常會有兩種反應,一是虛心承認自己的不足,然後努力想辦法改進,二是惱羞成怒,想出別的方式盡量遮掩。很顯然,趙橫屬於後者。於是他紅著臉辯解道:“計劃定得這麼細有什麼用?完全是紙上談兵!時移而事異,主將領兵在外,要根據情況的不同來選擇不同的應對之道。咱們這麼詳細的計劃等於憋住了主將的手腳,到時候遇到突發和意外情況怎麼辦!”
趙橫越說越覺得自己的觀點無比正確,從最開始分辨時的心虛到後來對自己觀點的堅定,其轉化的速度非常快,最後已經帶有說教的意味。見楊可世等三人一臉愕然的望向自己,趙橫更是感覺三位同僚非常淺薄,所謂“道不同不相與某”,他索性不在這裏呆著了,起身出門而去,留下三位同僚而不顧。
楊可世歎息著搖了搖頭,然後道:“新來的,諸位不要太過在意。咱們現在開始拆分這份計劃,將各都各隊在整個訓練過程中的安排一一提出來,從後勤、行軍、駐營一直到訓練,形成一套各部對自己的分計劃。”
有了總體的訓練大綱,各部隊的分計劃拆分起來就順利得多了,等到天黑的時候,分計劃也已經完成,然後楊可世將整套計劃整理完畢,在扉頁上寫了個大大的“甲”字。
“看來今夜諸位要挑燈夜戰了,嗬嗬!甲計劃已經完成,現在開始商討遇到突發狀況時的乙計劃,會出現什麼樣的突發狀況,這些突發狀況分別是什麼,請諸位一起想想。咱們要根據可能發生的意外來完成乙計劃,爭取熬夜將計劃寫出來。”
就在幾位同僚熬夜的時候,趙橫在自己居住的小屋中寫著一封書信。這是他來到柳城後寫給趙大將軍的第一封信,信中將這個月來自己等人的經曆做了簡要述說,將營州軍的整體情況也進行了介紹。在信的後麵,他寫了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在他看來,營州軍如同一支僵硬、死板的軍隊,隻知紙上談兵,不懂靈活機變。他分析其中的關鍵問題是缺乏良將,並且斷言,若是有一良將領兵對陣上這支極為教條的營州軍,必可獲得大勝!當然,這員良將自然在隱隱約約間指向他本人。
同時,趙橫還對自己等人官階被無理剝奪的事情進行了抗訴,他希望趙大將軍能夠在這方麵想想辦法,恢複自家的官爵。
信寫好後,趙橫小心的將其漆封,隨身貼藏在懷裏,然後起身,出了營州軍總部衙門,向路邊攤販打聽到崔記貨棧的所在,去找崔成。崔成正在貨棧中盤賬,見到趙橫之後忍不住大喜過望。他早就在柳城苦苦等候趙氏子弟的到來,卻直到今日方才會麵。
兩人相熟,見了麵後自然又是一番寒暄感慨。
崔和接過趙橫的書信,立刻安排隨從連夜趕回幽州,等布置妥當,他道:“二郎來得真是及時,今夜某正要去赴一處酒宴,二郎若是無事,且隨某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