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忙道:“這也就是最開始的一段才這般寬敞,裏麵有些地方還是比較險要的,雖說真要過馬也是能過,但對戰馬說不定也有些損傷。貴人這馬如此神駿,小的也是替貴人打算呐……”
可丹點了點頭,沒再多說,將可渾叫到麵前,仔細叮囑道:“我將所有輔兵留給你,把山口給我守好了,若是放了一個盧龍軍逃走,我拿你是問!”
大隊契丹正卒在可丹的指令下整理好裝束,攜上刀弓,隨可丹和兀裏進入了白狼山。那胖子則在前麵十多步遠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帶著路。可丹仔細考慮過後,還是命令將大部分戰馬留在了山口處,隻有他和兀裏以及那二十來個親手調教的勇士仍舊騎馬,隻不過馬匹做了調換,換成了尋常的草原戰馬。那二十幾個勇士是他手上最重要的底牌,他要保證這些勇士能夠將所有的體力都用在戰鬥中,哪怕是這些戰馬在山路上受了損傷也毫不在惜。
四百多人的隊伍一進山道,頓時驚起了一片飛鳥。
鍾四郎見驚鳥飛起,連忙打起了萬般精神,眼睛直勾勾盯著前方山穀拐角處,契丹人進山後,不用多久,就會在拐角處現身,然後就該輪到他了。從山穀拐角處到自己藏身的小樹林共有不到一百步的距離,中間要趟過一條淺淺的溪流。鍾四郎的計劃是當契丹人來到溪邊的時候,他會和手下的弟兄顯出身形來,站在溪流的這邊,和溪對麵的契丹人對峙。
按照鍾四郎的估計,雖然他們一共隻有十個人,但在身後是一片茂密灌木樹林的情況下,對麵的契丹人肯定不敢貿然有所動作,如果能在這裏多僵持一會兒,就能給都頭多留一些時間。鍾四郎的這個想法是學自都頭在榆關一戰時的安排,當時大夥兒踩著整齊的步伐從大門洞開的關城內走到契丹人的麵前,然後一起亮出了兵刃,契丹人驚疑不定之下便迅速撤離了,為榆關能夠成功的將關門趕製出來贏得了時間。鍾四郎不知道自己這麼學著做行不行,但在倉促之間,他也隻能想到這麼一個辦法。
眼見山穀拐角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和馬蹄聲,一個看穿戴像是漢人的胖子最先走了出來,緊接著從拐角處閃出七八個契丹人來。這些契丹兵手持馬刀,小心翼翼的衝四處張望了片刻,然後向身後揮了揮手,大隊契丹兵便緊跟著出現在了鍾四郎的眼前。
鍾四郎屏住呼吸,眼瞅著大隊契丹兵簇擁著二十餘騎向自己藏身的溪邊走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去,迅速開始點數。也許是因為地形的緣故,又或許是契丹人平常行軍的習慣,這些契丹人的隊列顯得非常雜亂,除了在前麵放了七八個前哨外,整個隊伍隻能依稀分辨出大概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幾十個步卒圍繞著的二十餘個騎兵,第二部分則是純粹的步卒,黑壓壓也認不清到底有多少。
他有些點亂了,便小聲回頭問向一旁:“有多少人,誰數清了?”
身旁有兩人對他的問題作了回答,一個說好像有四百來人,另一個說大概五六百人的樣子。鍾四郎自己算不清楚,便在兩個數字中取了一個中間數——五百。
鍾四郎率領的夥是平州軍左營甲都最精銳的夥,這個夥的士兵在由平州開赴榆關的路上絕大部分時候都名列急行軍比賽的第一,在榆關城下初次與契丹人相遇時因為隊形齊整而被列陣第一排,在其後的榆關守衛戰中更是榮立集體戰功,每個人都與登上城頭的契丹人麵對麵廝殺過,絕大部分人手上都沾了契丹人的血。
榆關守衛戰中表現最耀眼的劉金厚就出自這個夥,他因為斬首三級而晉陪戎副尉、越過伍長一級直接升任夥長。這個夥裏除了劉金厚已經升職調走外,還有五人因斬首一至兩級而升任伍長之職,占整個榆關守衛戰立功受獎人員的三成!隻不過因為李誠中帶隊出發得比較匆忙,還沒來得及進行下一步調整,所以仍然留在了鍾四郎夥裏。
在李誠中心裏,這個夥的戰鬥力應該排在目前他手下各軍之中的前三,若是不算周砍刀親自帶人廝殺這一情況,其戰力甚至能到第一,這就是他派鍾四郎夥完成拖延任務的主要原因。但就算這樣的精銳部隊,因為從軍時間較短,經曆戰事較少,在獨自麵對遠處逐漸接近的契丹大隊之時,仍然顯露出了幾分緊張。
契丹大隊接近了溪流,鍾四郎學著李誠中的樣子握手成拳,慢慢舉過頭頂,隻要再近一點,他就要示意起身列隊了。他身後的弟兄也都強忍著怦怦直跳的心,深深的吸了口氣,眼睛盯著鍾四郎逐漸越過頭頂的右臂……
注1:契丹在遙輦氏部落聯盟成立之前,一直以大賀氏部落聯盟的形式凝聚在一起,當時也是八部共存。史料中並沒有記載品部從迭剌部中分離出來的原因,筆者便作此推測,諸位看官且一笑而過,就當筆者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