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誠中帶人始終輟在汴軍身後一裏到兩裏外,周砍刀幾次紅著眼睛想要往上衝,都被李誠中喝止住了。汴軍顯然加強了戒備,路上曾有兩次下手的好時機,都因為汴軍的警惕而最終放棄了。一次是汴軍進入小樹林中,但卻安排了兩名弩手在樹林外放哨;一次是經過一條河邊,汴軍停下洗漱,卻有幾名兵卒在河邊看護。
李誠中也有些焦躁,他估了估方向,幹脆沿著汴軍南下的路線繞道向前,經過一片小樹林時,讓大夥兒鑽了進去,提前埋伏。
此刻已然黃昏,日頭斜斜西沉,眾人在林中等候著,王大郎有些嘀咕了,他問道:“夥頭,汴軍會進來麼?他們不會繞過去吧?”
李誠中沉聲道:“應該不會,看這天色,當是歇宿的時候了,這片林子比較適合紮營。不過也不好說……看運道吧。”
大夥聽了也不再言語,隻是緊張的盯著林子外麵。
過了一會兒,林子外麵果然出現了汴軍的身影,趕著牛車懶洋洋的往這邊走。離得近了,牛車停下來,那兩個弩手持弩就向林子裏過來。李誠中示意大夥兒藏好,眾人心中都是一緊,靠在樹後的縮了縮身子,躲在灌木後的矮了矮身形,騎在樹上的也小心的把吊在半空的腿收了回去。
那兩名弩手小心翼翼的進來,略略查看了一番,便要退回去招呼同伴。李誠中藏在樹丫上,正好就在兩名弩手往回退的地方,眼見弩手就在自己腳下經過,一咬牙,大喝一聲:“動手!”便從樹上撲了下來。
本來按照之前的計劃,李誠中打算等汴軍進入樹林後四麵殺出的。在計劃中,這兩名弩手是對酉都威脅最大的敵人,是關鍵要剪除的重點,他特意安排周砍刀、周小郎、王大郎和另一個弟兄薛肥專門照看這二人。但此刻情況出了變化,汴軍軍官居然安排兩名遠程攻擊的弩手進林查探,他不知道汴軍軍官出於什麼考慮作出這樣的安排,但如此天賜良機他怎麼可能放過?於是臨時變更了計劃,發出命令,自己首先躍了下來。
兩名汴軍弩手靠得很緊,猛然聽見樹上發出喝聲,不禁嚇了一跳,身子一哆嗦,扭頭往上看去,就見一個黑影頃刻間壓了下來。
李誠中撲下去的效果出奇的好,直接便將兩名汴軍弩手撲倒在地,緊跟著衝過來的周砍刀和周小郎也撲上來按住兩名汴軍弩手的手腳,王大郎和薛肥則挺槍就往空隙中紮了下去。隻聽幾聲慘呼,兩名弩手頓時了賬!
李誠中撿起弩手遺落在地上的兩具弓弩,見上麵還扣著兩支短弩箭,隨時可以射擊,便轉身將弓弩交給趕過來的兩名善射的弟兄,然後招呼大夥兒往林子外衝了出去。
根本沒等李誠中招呼,周砍刀和周小郎早已當先衝出林外,朝著那夥兒汴軍殺了過去。
林外的汴軍早聽到林中傳來的慘呼聲,都亂紛紛的拔出了刀劍,領頭的軍官大聲問了幾句,沒等聽到林中同伴的回應,就見一群人從林中殺了過來,天色昏暗中也分辨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汴軍不愧是久經戰陣的老軍,若是換做別的行伍,在這種情況下早就轉身逃命了。可這幾個汴軍卻沒逃,靠攏在一起,形成一個半弧形的陣麵準備應敵。
眼見周砍刀和周小郎兩人傻乎乎的就要往上撞,李誠中大急,忙吩咐持弩的兩名弟兄發弩攻擊。這兩人是關外遊俠兒出身,尤善弓箭,準頭著實了得,又是持弩發射,在如此近的距離上怎會失手。隻見兩枚弩箭疾射而出,準確的射翻了兩名汴軍。弩箭發射完後,兩人將射空的弩具扔在地上,從背後摘下弓來,又搭上了羽箭。
汴軍一見這邊有遠射的好手,軍心終於喪了,領頭的軍官大叫一聲,當先就向後跑,剩下五個也跟著轉身逃跑。眼見著又是幾箭射了過去,射翻了兩個,剩下的四個汴軍已然跑出了弓箭射程之外。
李誠中忙招呼大夥兒追擊,周砍刀提著腰刀怒吼著,當先追了過去。他是追在最前麵的,但汴軍拋下了刀劍,身上負重便輕了很多,跑起來也就快了不少。雙方的差距逐漸拉大,眼見就追不上了,恨的周砍刀狂怒,口中“狗雜種!賊汴軍!”不停的呼喝,卻隻能無奈的看著汴軍逐漸跑遠。
就在李誠中以為追不上了,剛要呼叫周砍刀回來的時候,對麵忽然衝過來七八個人,迎麵堵住了汴軍逃跑的路線,揮刀就砍、挺槍就刺。汴軍連忙散開,繞著圈的跑。這時候李誠中帶人也追了上來,前後一夾,便將幾名汴軍包住,刀槍並舉,頓時化為肉泥。領頭的汴軍軍官還大聲求饒,周砍刀根本不聽,在他身上砍了十數刀才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