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軼果斷地選擇了否,打算先把勳章的事情放在一邊,隨緣升級。
這時他在論壇首頁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祿起那場直播信號崩潰的討論還在繼續。不少當事主播都發布了動態,均是別問我我也懵逼的意思。
其中夾雜著不少關於祿起的評價和表白。竺軼撐著下巴認真看了起來,眼睛笑成兩條彎彎的縫。
“小可愛怎麼能和冷酷無情搭上關係?”竺軼自言自語道,“大概是缺了我的原因吧。”
正在鍛煉身體的祿起突然連續打了幾個噴嚏,熱汗變成了冷汗。
他拉過毛巾擦掉臉上的汗珠,鬼使神差地往電腦上看了一眼,新增加的粉絲裏有一個頭像令他如鯁在喉。
那是竺軼重新上傳的照片,將李高俊原本無精打采像個吊死鬼的大頭照替換下去。
新頭像上,竺軼把頭發紮到後腦勺,將清雋的臉旁露出來。最引人矚目的是他的眼睛,因為從偏向的位置照過去,眼眸微閉,瞳孔泛著若有若無的金色,像收斂起虹光等待打開的寶盒。
祿起手指僵硬地點開竺軼的個人主頁,沉默不語地把他拉黑。
竺軼不知道自己被拉黑,關注祿起後,本就沒有期望對方有所回應。
他關了電腦一頭倒在床上,精神在幾次在崩潰和穩定間拉扯,竺軼即便是鐵打的身體也承受不住這樣的疲倦,更何況李高俊身體素質本就不好,柔弱得跟棵黃草似的。
等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他腦袋昏沉沉地剛坐起來,就聽見桌上的手機叫魂。
竺軼接起電話有氣無力地問:“喂?”
李沅玉焦急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高俊!大姐被魏長明帶走了!”
“慢慢說,怎麼回事?”
“那個狗雜種要大姐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大姐本就想和他分開,所以直接答應了。沒成想他竟然以為大姐有小心思,強行讓保鏢
把大姐拖走,說要看著她”李沅玉喘了口氣,“我擔心的不隻是大姐的身體,我害怕那魏長明動了殺心。”
“動殺心?”
“他有個手下跟我提了個醒,說魏長明其實是有未婚妻的,並且他的未婚妻背景恐怖,比魏家還得了。姐姐的存在就是魏家的汙點,如果讓對方知道魏長明和一個預備役交往過,恐怕會有被退婚的可能。”李沅玉帶著哭腔說,“所以他很可能要殺人滅口。”
“如果魏長明真想殺人滅口,他要殺的不止一個人。”
“還有誰?”
“哈哈哈,你怎麼這麼笨啊。”竺軼低聲笑道,“當然還有你和我啊。”
李沅玉嚇得小聲驚呼,隨後又說:“高俊你豈不是很危險?”
“公約中規定,所有祭品在直播之外,受到異鬼的保護。魏長明想對我下手,等也得等到兩天後我進副本的時候。”竺軼說,“你才是最危險的人。”
“但大姐現在在他手裏”
“她在他手裏,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竺軼說,“等魏長明反應過來,他會用李夢菲當誘餌,假意言和騙你去找他。”
這時,李沅玉的手機響了兩聲,是有電話打了進來。她看到那一串未知的號碼,心中惶恐不已。
“是不是有人打電話來了?”竺軼問道。
“嗯那我該怎麼辦?”李沅玉問完,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在膽小的弟弟麵前露出脆弱的一麵,立馬改口道,“沒事我隻是隨口,你個傻大個又能知道什麼呢。”
“你還記得昨天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什麼?”
“沒什麼。”竺軼聲音緩慢輕柔,“你等會兒告訴魏長明,下午兩點去接大姐,把地址告訴我。然後你就回家待著,等明天再出門好嗎?”
李沅玉原本是一萬個不同意,但在聽見竺軼的聲音時,腦袋裏渾渾噩噩,就像在大洋中漂泊的水手聽到塞壬的歌聲,仿佛被奪走了心智,竟然毫無異議地掛斷電話,給那個未知的號碼回撥過去。
不一
會兒,竺軼收到李沅玉的回信。
魏長明把她約到一處別院中。
竺軼起身給自己換了一身純黑的衣服。此時正值夏季,這樣的裝扮很是沉悶,再加上這具身體曾經的主人是個死宅,終年在房間裏貓著不見光亮,走出去給太陽曬著,不一會兒蒼白的皮膚就起了一片片紅疹。
嘈雜的街道上行人紛攘,沒精打采地為生活負重前行,他們是時代中的一粒小小塵沙,風雲攪起時,無奈地化被動前湧的洪流。
竺軼在路口隨手買了把遮陽傘,也是黑色的,如樹冠般的傘布將他罩在一層陰影中。偶有人與他擦肩而過時,都不由得一驚。
這人從頭到腳都是黑色,像是去參加葬禮。
麵容冰冷得像個沒有生氣的玩偶,像是異端降臨,被剝離後扔在這片世俗的舞台上,僅從他身旁經過,都會感受到違和與一陣沒由來的惶恐。
竺軼持傘很快混入人群,逐漸收起異樣。
他隨手招了輛車,朝魏長明的私宅去。
司機有些不安地通過後視鏡打量竺軼。
竺軼還戴著粉色的墨鏡,他看不見對方的眼睛,但這一刻他察覺到黑色鏡片背後的那雙眼睛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司機連忙低下頭,腳下猛踩油門,卯足勁想把這位喪星般的乘客送走。
車慢慢開到海邊,魏長明的私宅在沿海灣的沙灘旁,整整一條公路都是他的私人資產。
竺軼將司機叫停,在海邊公路的入口處停下。一下車,司機就一溜煙地撒丫子跑了。
夏日豔陽將大海和天空都照得湛藍,海天之間的交界線似乎都被抹掉。風帶著鹹味把竺軼的發尾吹動,有海鷗和鷲鳥從頭頂掠過,然後降落在淺灘處尋找食物。
這裏沒有難聞的氣味,沒有吵鬧和頹廢,沒有焦灼和深埋的恐懼,聖潔浪漫的光景,和李高俊居住的雜亂巷尾截然不同。
公路盡頭有一座主色調為白色的別墅,周圍站著一圈手持槍械的人。
他們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公路,路邊有個黑衣黑傘的青年,正慢悠悠地朝別墅的方
向靠近。
“這是誰?”
“是魏少帶回來的那個女人的家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