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離去的悲傷在期末考試的緊張和忙碌中被漸漸衝淡了,聽說後來校領導和班主任去了程南的家鄉,一個美麗的小山村。程南在當地是出了名的成績好、聽話、懂事,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大家都為他的驟然離世感到惋惜。按照當地的風俗,未成年的孩子去世是不舉辦葬禮的,以免白發人送黑發人。我們再如何悲傷也遠遠不及程南父母的中年喪子之痛,慶幸的是程南還有個姐姐,在這個時候能給程南父母一些慰藉。
期末考試的座位是按照期中考試的名次排的,程南的校名次就在我的前一位,看著前麵空蕩蕩的座位,心裏說不出的難過。考語文的時候,試卷的閱讀理解中有一句“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忽然就明白了難過情緒的來源:兩個月前的期中考試程南還在和我們一起討論答案、談笑風生,還跟趙一凡開玩笑說期末考試要和他一決高下,可惜還沒到期末考試他就隻身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連正式的告別都沒有,“來得及”真是最騙人的一句話。
考完試,領了成績單,就正式開啟了寒假生活。趙一凡還是第一,我和李欣兒分別是班裏的第二、第三,這樣的成績爸媽很滿意,由著我自己的性子過這個寒假。北方的冬天寒氣逼人,家裏暖氣充沛溫暖如春,我窩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吃零食,每天睡到自然醒,偶爾做一做作業,日子過得如神仙一般。
這天,我像往常一樣窩在家裏看電視,突然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劇情的發展,我們宿舍四個人都有其餘三個人的電話號碼,我看了一眼電話,顯示是白芸家。
“喂,小白呀,怎麼給我打電話了呀,是不是想我了?”我邊看電視邊說。
“然然,我家裏出了點事,你能不能幫幫我。”小白的語氣帶著哭腔。
“怎麼啦,你先別哭,慢慢說。”說完以後白芸哭得更厲害了,“小白,我現在去找你,你先別急。”
我換好衣服,爸爸正好要出門買菜,於是開車把我捎到了白芸家。大約十幾分鍾的車程後,我趕到了白芸家,屋子裏彌漫著奇怪的味道,嬰兒的哭聲不斷地從臥室傳來。
“小白,發生什麼事了,你爸媽呢?”
從白芸哭哭啼啼地講述中,我知道了白芸的爺爺突發疾病,送去了市裏的醫院,她的爸爸媽媽也連夜趕了過去,爺爺年紀大了,怕有什麼不測,所有的親戚都去照顧爺爺了,照顧白楊的重任就落了白芸身上。
“他一直在哭,我實在沒辦法了,陳佳宇離得近,但是她家沒人接電話,我就給你打電話了。”
我倆走到嬰兒床邊,小白楊哭得滿臉通紅,四肢不停地撲騰。我和白芸都沒有照顧嬰兒的經驗,實在束手無策。就在我們快要絕望的時候,陳佳宇回了電話,我給她大概講述了一下白芸家的情況,她聽完後說馬上過來,我提議也叫李欣兒一起過來,人多力量大,沒準兒會有好辦法。
李欣兒打了出租車,陳佳宇前腳剛到,李欣兒後腳也到了,我們四個圍著嬰兒車麵麵相覷,我突然想到電視裏紙尿褲的廣告,連忙問白芸:“你給他換過紙尿褲嗎?”
白芸迷茫地看著我,搖了搖頭。
我們四個合作解開了小白楊的衣服,紙尿褲幾乎都裝滿了,沉甸甸的,怪不得進門的時候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解開紙尿褲的同時,一股臭味散了出來,我們被突如其來的臭味熏得立即捂住了鼻子,一起衝出臥室商量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