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燕地世子忍受不得至親之人一個個的慘死在麵前,現身贖罪,隻求渂帝放過他的家人。
渂帝若是心慈之輩,那十萬軍魂也不會至今無申冤之地。
當日渂帝就傳了令,陪同燕地世子上法場的還有他未足月的孩子。
燕地世子看著自己的骨肉如破爛布一般的摔到地上,原本活潑的嬰兒再無任何生機可言。
他發出絕望的哭嚎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之震撼。
但也僅限於此。
渂帝再無後顧之憂。
又是三年。
宮裏那老頭兒忽然迷上了煉丹,甚至將床榻都搬上了煉丹房中,不理朝政,昏庸無度。
城內都傳言渂帝將自己變成個藥人,長期服用丹藥神誌都有些不清,。
也不知從哪本醫書上看來的,拿童男童女的骨頭磨成粉入藥,可讓人延年益壽,返老還童。
渂帝下令征集未滿六歲孩童入宮,如有違抗者殺無赦。
城內人無不動容,哀歎之聲都要傳到宮裏。
後來渂帝死了,動手的正是大皇子,他覬覦皇位已久。
而世事就偏偏不按你所想的那樣,大皇子弑父師德,最後坐上皇位的,竟然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皇子。
早年間流落宮外,成年後才被接回了宮。
這皇子上位沒多久,下的第一個令竟然是封鎮安王府郡主為後。
消息如雨後春筍一般從城內各處冒了出來。
厲凝凝得知消息的時候正在與人對弈,當日天熱,李元修滿頭大汗地從外麵趕來,腳步還未站穩,話便如豆粒般風風火火地倒了出來。
厲凝凝拈棋子的指尖微頓,隻蹙眉凝視著棋局,思忖一會兒落子,薄唇翕動,若有若無的“嗯”字便輕飄飄從他身邊化開。
“還有半月他便要上門強娶,你怎麼還不走!”李元修充滿演繹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監急的話。
再過幾日封了城門,怕是想走都走不成了!
厲凝凝呼吸平穩,伸手給自己斟了杯酒,放置在玉杯中的液體色澤鮮豔,顧盼生輝,芳冽之氣濃稠仿佛能在舌尖化開。
這是上好的葡萄酒。
她也給李元修斟了一杯。
“天下之大,跑又能跑到哪兒去呢。”反而是厲凝凝來勸他。
李元修愣在原地,他知道小師妹心寬,但竟沒料到她看的如此開。
又是說了幾句,厲凝凝便以身子不適,將李元修趕了出去。
炎夏的晝夜,溫差並不太大,灼熱的晚風卷著這個時期特有的青草氣息盤旋在鼻尖,久久不肯消散。
厲凝凝隻披了件單衣,其實如果條件允許,她更願意穿著現代比基尼,浸在那閃著佛輪似的光的溪水中,涼意入骨,合著美酒,隻是想著,便覺全身一陣舒暢。
厚實的石墩上已零零散散放倒了幾個白瓷小瓶。
厲凝凝不是愛酒之人,但最近也體會到那些江湖俠客為何愛酒愛的甘願失去生命。
她執杯緩緩下咽。
厲凝凝知道她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自己的生命。
她的身子她比誰都清楚,什麼藥也吃了,什麼醫也看了,卻遲遲不見好轉,還有加重的痕跡。
前幾日還咳出血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越是將死之人,看的反而愈發的開。
厲凝凝懶得再去吃那些苦澀難以下咽的藥,既是將死,她還不如做些讓自己快活的事。
嚴璟良要封後,便讓他封去吧,不過是一具身體而已,厲凝凝並不在意。
說到底,對於嚴璟良這個人,厲凝凝已經懶得去弄清與他之間的關係,還在現代的時候她看過不少古言,比如愛上自己仇人的孩子之類的狗血劇情。
厲凝凝隻覺無趣,反而嗤笑女主,自己要是她一定將男主踢到百八裏遠去。
現在落到她的頭上,厲凝凝倒是迷茫了,要說歡喜嚴璟良,但想到他是渂帝的兒子,她便覺一陣惡心,即便渂帝已經死了,也無法抹掉她的心結。
死對於渂帝而言太輕鬆了。
厲凝凝想了很多,也喝了很多,終於醉倒在院子中。
下人一會看到會將自己搬進去吧。
黏糊的晚風吹著她的臉正舒服,下次定將床塌搬到屋外來,如此想著,忽而她嗅到一抹很熟悉的味道。
鎮安王府守備森嚴,也不會放進來些小貓小狗。
半夢半醒間,那人似乎幽幽的歎了口氣,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厲凝凝醉的厲害,涼風吹多了確實有些冷,她下意識地往那個溫暖的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厲凝凝在床榻間起來,看到搭在身上的衣服,問著下人:“昨日有誰來過麼。”
下人哆哆嗦嗦一臉驚恐的模樣,讓厲凝凝瞬間確定了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