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完全弄不懂嚴璟良在說什麼!
難道這就是所謂新時代人類,跟舊社會之間的代溝?
縱使她有些茫然,但吃過粥食的她,不知是因為剛剛沒有睡醒的緣故,又感覺到了濃濃的困意。
漸漸眼皮子闔了起來。
她又睡著了。
睡夢中,她夢到了天降大旱,未來六個多月內,都不會冒下一滴雨。
京畿的百姓還在秋獵的餘溫中未曾散去,但城門外已有陸陸續續的難民湧入京畿。朝廷下發銀兩,卻因為官官相護,層層剝削下去而所剩無幾。真正落到難民手中的,卻沒有幾個銅板。
國庫久久不肯開倉放糧,官員束之高閣對難民的處境不聞不問。個個商戶抬高米價,鬥米千金。搞得京畿烏煙瘴氣,百姓苦不堪言。
這還不是最讓百姓寒心的。
渂帝竟然在這個時候,因燕地叛亂,大肆從民間征稅征糧。
這無疑是讓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山河蒙上了一層陰翳。
夢做到這個時候,厲凝凝便也醒了。
醒來後,厲凝凝麵露憂思之色。
她已經很久沒有在做過類似的夢了,之前有聚神香,讓她安心了很長一段時間。就算沒有聚神香,她也斷斷不會在一天之內連做兩個夢。
難道是因為永順王府的風水沒有鎮安王府的好麼?
厲凝凝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看來改明兒,她應該去找大師兄來看看永順王府的風水。
神誌剛剛清明了一些,厲凝凝就自己搬著木桶到古井邊,轉出了一桶水,將自己好好梳洗一番。
清洗完後,厲凝凝瞧著鵝卵石邊有小廝搬著茶具往主廳而去。
眼珠子轉了轉,厲凝凝趕緊將他攔住了。
“大哥哥,你知道王爺去了哪兒嗎?”
小廝瞧著厲凝凝,眼睛一亮。
府中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幹淨秀氣的小書童?看這小不點的樣子,舉手抬足之間竟然有渾然天成的貴氣,應該是落魄人家的少爺吧?
“王爺在花廳招待貴客呢。你既然要找王爺,不如幫忙把茶具送過去吧。”
好的好的。
厲凝凝連忙點頭。
“那多謝大哥哥了。”
小廝笑了笑,“不客氣。”
靠賣萌成功,厲凝凝搬著茶具往花廳走。
還未完全進門,便聽到兩個人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王爺,小女年歲尚輕,若是有得罪王爺的地方,還請王爺不要計較。”
“令嬡小小年紀天真爛漫,本王怎會計較。”
二人喝茶喝了許久。
終於,貴客先開了口。“不知王爺對小女,有什麼看法?”
這是在給嚴璟良招媳婦兒?
“本王無看法。”
短短幾個字,讓在場的幾個人,都是麵色一僵。
厲凝凝嘴抽,哎喲。這個嚴璟良莫不是看兵書看傻了,人家明擺著是給你塞姑娘,好好收著不就行了。非要來一句沒看法是什麼意思?
張嫣原本是一副柔柔弱弱又害羞的表情,待她聽到了嚴璟良這般說,臉色又慘白的不像話。
她雖說還未發育完全,但模樣也是萬裏挑一的。
又有顯赫的身世,真是不知道永順王到底在猶豫什麼!
張嫣這一天都不在將軍府,回去後又是眼眶通紅。愛女如命的張樺自然受不得女兒委屈,便追問她原由。
張樺得知事情起因,生怕在關鍵時刻得罪了永順王,便趕緊抓著她到永順王府,給嚴璟良賠罪。
順便將自己女兒塞給永順王,若是以後陛下還仰仗永順王去打仗,那兵權自然是他的。
有了自己女兒跟永順王的這層關係,不僅暫時保住了張家性命。還能關鍵時刻借一借這兵權,他日陛下升天,還能一同簇擁李贄稱帝。
多好的買賣。
卻不曾想,嚴璟良是個硬脾氣。
兜兜轉轉了半天,始終沒跟他談到正點子上。
“難道王爺是瞧不起張某?”
張樺眉頭皺了起來。
雖然他被削去了大將軍的職位,可貴妃和皇後都是他的妹妹,隻要宮中還有那兩位貴人在,陛下就不會動張家。
他日,張家肯定會重新成為京畿的王權貴胄。
京畿風雲詭測,說不定這一刻還在行刑台下,跪等午時斬首。說不定下一秒便奉為上賓,冤屈全消。
做人留一線,他日好相見。這可是京畿之中,想要自保的必然道理。
嚴璟良會不懂?
張樺不信。
“本王並未看不起張大人。”
嚴璟良這般說著,表示自己絕無輕視之意。
但對方久久沒有聲音,惹得人困惑。
嚴璟良抬頭。
卻見張樺大人的眼神死死盯著別處,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嚴璟良瞥到了一名躊躇無措的小書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