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顧慮宋武沒說,這幫存在幾千年的人精圖謀他的商闕劍,還要改造後的商闕劍。這分析下來無非就兩種,他們需要改造後的商闕劍去做更重要的事情,或者就是商闕劍被改造後,能讓這些人精睡覺踏實。
如果是前者,這些人精需要商闕劍去做什麼事情。宋武不得不顧慮自己的安全,商闕劍改造後他就失去了作用,又是知情的,豈有存活於世的道理?
反正王室自殷商建立一千三百年,算上此前繁衍的分支血脈,子姓一族此時最少也有百萬血脈。死他一個嫡脈,也不是損失不起。
看著右手握在劍柄的宋武,山神狹長雙目眯起:“是,本尊若是子武,也不會如此輕率。三天,本尊就給子武三天時間,三天時間後希望子武能識大局。”
“殺人不算,還要誅心?”
宋武左手拇指扣動劍簧,商闕劍彈出半尺,半尺劍刃金輝流動,金輝照的小青原形畢露,一旁小綠娥更是化作一枚子核掉落在地,沒入土中不見。
“尊神!子武固然懼死,但身可死,心誌不可死!不給子武一個明確說法,這商闕劍就在子武手中,要奪要竊悉聽尊便。就連子武性命,是生是殺無不在尊神一念之間。隻望尊神明白,子武易殺,子武之心難屈!”
首陽山神搖頭朗笑:“子武啊子武,你要明白,不是本尊圖謀你這商闕劍。而是本尊不得已才出麵,可懂?你一腔複國雪恨之願,本尊能管也不願管。這天下廣博,而本尊卻無遊覽天下之心。生前,本尊為束縛首陽山諸妖而歿,如今,本尊心中隻裝得下這首陽山一草一木,一點也容不得山外點滴。你說,本尊圖你商闕劍何用?”
“這樣可好,若子武信得過本尊,不妨在此歇腳數日。待那正主來了,子武一應所求皆可與其磋商。而本尊也好抽身事外,免得勞心勞力還不討好。”
說罷,首陽山神抬手對著北邊朝南的山坡上一指:“山中簡陋沒什麼好招待的,隻有石室一間。方圓一裏內濕氣不侵、蟲蟻不近,足以讓子武休養部伍。”
隆隆悶聲漸小,首陽山神與黃銅大椅也消失不見,四周霧氣消弭。暖融融的日光落在額頭、臉頰,宋武將商闕劍壓入鞘中,一屁股癱倒,躺倒在地。
頗感無力,望著湛藍蒼穹:“綠娥、小青,你們說人這一生,是該為自己而活,還是為了無數人的希望而活?”
小青重新現行,在草叢中爬起,露著腦袋兩手在地上抓著幼蟲塞入口中:“人……想的多。公子,我等妖靈就想的簡單。都是生存,小青就想不明白,怎麼還有為自己,為旁人活的說法。”
山神那麼一指,北邊方圓一裏草叢、土下的無數昆蟲向四周移動,小青趴在草叢裏,說完就抓蟲子吃,一副占了便宜的高興神態。
綠娥也在草叢裏冒出小腦袋,見黑壓壓蟲潮湧來又縮回去。
身邊一層各種各樣的蟲子爬動,那輕微卻積聚在一起的摩擦聲讓人頭皮發麻。宋武實在是心疲,蟲潮湧動時他就那麼看著身邊的一排排井然有序,向南而去的蟲潮。
莫名的,他想到了滎陽大營換防的軍隊,也是這麼的密密麻麻、井然有序,在更高位的指揮下不得不挪移。
蟲潮散後,周圍徹底的安靜,能聽到的隻有徐徐山風。
綠娥從草叢中鑽出,頂著驕陽似乎不舒服,又蹲在草叢裏:“公子?”
宋武沒反應,綠娥腮幫子氣鼓鼓一哼,朝梅樹走去,一頭撞進梅樹軀幹不見。
良久,宋武呼吸綿長,隱隱聽到遠處有人呼喚自己,緩緩爬起不由一愣。低頭看去,一直握在左手的商闕劍不見了,環視左右也不見商闕劍蹤跡,頓時心中一涼。
“嗬!找不著了?”
嘲弄的聲音從宋武腰腹發出,宋武伸手入懷中掏出蛟珠,蛟珠飄浮綻著靛青毫光,幾乎在一瞬間,天地幽暗,仿佛夜間,周圍隻有蛟珠作為光源,照的四周一片青藍。
蛟珠高懸,珠下一道青色光芒凝聚成人形,如宋武那般左手高舉橫握,商闕劍竟然出現在手中。隻是光芒凝聚的人頭不見五官棱角隱約晃動,仿佛看向宋武,聲音似笑:“看清楚了,真以為這是商闕?”
緊握雙拳,宋武凝聲:“尊駕何人?”
青芒人形右手高舉,手中又出現一把商闕劍:“論材質,孤想造多少口商闕可謂是易如反掌。聽山神說你聰慧,那你猜猜孤是何身份?”
仿佛嘲弄宋武,說話間青芒凝聚的人形左手一把,右手一把商闕劍就往宋武腳下投擲,左手投完右手又投,寶劍落地、碰撞清脆作響,仿佛有著無窮無盡的商闕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