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新秦王子楚的質子生涯,與熊啟兄弟更有話題,這才是熊啟能代表楚外戚力量,做蒙驁副將出征的原因所在。
這一路走來,殊為不易可謂艱難;眼前再三請求蒙驁發援兵失敗,麵對眾誌成城的宜陽,自己又缺乏足夠的威望指揮軍隊猛攻……達成攻拔宜陽這個預期目標,也難。
宜陽北城城牆上,韓軍三五成群靠在一起,抱著槍矛睡覺。
城中居民拆了自家屋舍挑著磚石,還在加班加點不斷增修城牆。
暴渠掛綠色披風,抬手有節奏拍打著女牆垛子,頭頂半牙月,一臉的油垢,臉半歪著眯眼看著十裏外那根本不看清,沒多少燈火的秦軍黑漆漆大營。
腦海中沒有未婚妻子的身影,也沒有宋武等同學朋友及種種是非,腦海中能算是空明。
作為名將之子,他能做的守城準備都做了,眼前能做的就是看秦軍攻城手段,再見招破招,等待援軍。
一麵年老的,經驗豐富的副將走過來,出於禮節性的拱拱手,也手搭在垛子上,花白胡須抖著:“將軍早早休息,料算秦軍器械不足,明日不會攻城。”
暴渠搖頭,道:“秦軍斥候封鎖嚴密,回來的斥候也不能肯定有無器械運抵。事關國、家興亡,怎能大意?”
計算秦軍從洛陽運輸器械,能運早就運過來了,可斥候始終沒能突破秦軍封鎖,無法確定這件事;又見城下秦軍連日采伐樹木打造器械,計算秦軍的製造能力,所以這副將才肯定的認為明日秦軍不會攻城。
可暴渠想的更多,秦軍攻城講究一鼓而下。先在輿論上宣傳、恐嚇守軍投降或逃跑,或打擊守城軍民士氣。這些手段若不見效,秦軍會做好種種攻城準備,一口氣打死你。
攻城器械就是重中之重,這東西製造麻煩,損耗速度也快。
暴渠就怕對麵領軍的熊啟不按秦軍風格來,製造多少器械就拉上來用多少,不斷損耗又不斷製造補充,以此來消磨守軍戰意、體力。
副將慎重點頭,卻說:“將軍,秦將熊啟初戰,毫無威信可言。能率三萬秦軍而不亂,已難能可貴。再督促秦軍各部不計傷亡的攻城……”
說著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看好熊啟有這個威望命令軍隊發動強攻。
暴渠也是搖頭:“對麵,是軍法苛嚴的秦軍,不是浪漫成性的楚軍。熊啟軍令下達,各軍各部豈能反抗?再說了,某不在這裏休息,還能去哪裏?”
看著還想再勸他休息的副將,暴渠抬手製止:“不必再言。”
這是他父親暴鳶的舊部,是關愛他才如此說。
可暴渠不喜歡這樣的副將,一個自幼從軍殺伐一生的老軍,連個像樣的兵權都無,也可知這類老軍是何等的沒出息。
這還是有他父親暴鳶提攜的因素,可從側麵看出韓國宗室在兵權方麵的排外性。
一瞬間,他想到了宋武。
起碼宋武和他是一樣的人,會抓住一切機會,更不會因為疲倦這類小原因而給對手製造機會。說到底,他們都是很拚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更不會顧惜自己的健康。
如果宋武在這裏,與他同心協力應敵,暴渠有一種奇怪的想法。可能他與宋武討論的將不是如何守城等待援軍,而是如何以寡擊眾,打破秦軍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