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詩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好,垂首縮在牢房的一角,一身的白衣帶著血跡,看著顧白徵有點可憐她。
她走到門口,那兩個看守仿佛早就知道她要出來求他們,他們的表情很是傲慢。好早今日顧白徵和顧嘉運還有馬天佑接上了頭,整個人倒也不是無依無靠,她也知曉,現在她活在這世道,那麼亂的皇宮裏,權勢早也是不可靠了。唯一可靠的是金錢。
那東廠的小太監還在站在天牢附近,顧白徵有時候真是佩服這些當差的,仿佛永無止境的在等著。顧白徵輕聲叫道:“小賢子,你過來。”
那個叫做小賢子的東廠小太監小跑著靠近顧白徵,又略略遠離那兩個散發著嚴肅氣息的看守,回應道:“提督什麼事情?”
顧白徵說:“身上有帶銀子們,成錠的。”
小賢子便從身上拿出一包的銀子,銀子自然不是他的,是出門前東廠的眾人讓他帶著的,若是權勢壓不住這些人,那麼隻能動用錢財。顧白徵不懂,東廠的老油條們在皇宮浸漬多年不會不懂。
小賢子掏出幾錠銀子給顧白徵。顧白徵張大嘴巴,她對錢財一類的東西一向是沒有什麼概念,隻是條件反射的說:“用不著那麼多。”
兩人背著那兩個看守,嘀嘀咕咕的。小賢子說:“說不定還不夠呢。”
顧白徵偷偷瞄了那兩個看守,然後撇撇嘴說:“那麼誇張?”
小賢子說:“別人興許不會,但是當初我們廠公關著人的時候,有人來看完要的可比這個多多了。”
小賢子表情誇張,顧白徵心中倒是了解了一二,直覺得解詩真的算不上什麼好人,這果然是惡有惡報,隻可惜這個報,報到自己身上了。
顧白徵想了想,讓小賢子把整袋銀子交到自己手上,然後她說:“這樣不行啊,每日都來看,每日都那麼多錢,還不如讓他死了算了。”
小賢子連忙說:“提督怎麼能這樣咒廠公!廠公他在下麵怎麼樣了?您怎麼那麼快就上來了?”
顧白徵又瞧了瞧那兩個看守的樣子說:“他很不好,不需要我咒就要死了,我才上來的,我和他隔著牢門不行,我得進去。”
小賢子於是用下巴點點那兩個看守,又自動退到了一邊了。
顧白徵惦著銀子過去了,對著兩個看守嗎,努力堆出笑臉說:“大爺,能不能行個方便,開門讓我進去瞧瞧他,吃個飯。”
兩個看守鼻子出氣說:“不能。”
顧白徵腆著臉將那袋銀子遞上說:“還請行個方便。”
兩個看守掂了掂銀子說:“少是少了點,不過看在你有金牌的份上,就勉強給你放了,隻是你記著不能刷什麼花花腸子。”
顧白徵低頭哈腰說:“是是是!”心中卻是反感二人蹬鼻子上臉。
一個看守隨著顧白徵進到天牢裏,給顧白徵開了牢門把顧白徵也關了進去,然後說:“要出來的時候大叫一聲,如果我聽到的話會放你的。”說完頭也不會的離開了天牢。
顧白徵聽了這話,覺得自己又要被特殊對待了,她覺得自己必然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這看守肯定都聽不到的呀,雖然小賢子在外麵,但是小賢子並不抵用,甚至東廠的人來都不抵用。
不過此時顧白徵並不擔心出去的問題,也來不及擔心出去的問題,她發現她進了牢房,解詩仍然是縮成一團一動不動的,有點奇怪。
她走上前去,撥開解詩的頭發想看看解詩的臉,卻發現解詩的麵容都是模糊的,一團的血肉。她被嚇到,後退了幾步。
解詩仿佛被她驚醒,眼皮子掀了掀,在顧白徵看來就是一團猩紅的東西上張開兩條狹長的縫隙。
顧白徵身體忍不住顫抖,也說不上是害怕還是可憐,她低聲問道:“你是解詩?”
雖然心裏知道答案,但是麵對著一個臉都看不清的人她還是不得不問一問。
那裂開了兩條小縫隙的血肉團又裂開一條大的縫隙,那是嘴,縫隙一開一合說:“小白?是你來了。”
顧白徵說:“是我!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了?”
解詩說:“被動了刑,整張臉按進油鍋裏,我白天費了好大勁才讓眼睛和嘴巴打開。”
顧白徵又是害怕又是可憐,她想靠近解詩,又害怕傷害到他,於是隻是彎腰站在原地,不敢動了。
解詩伸手,仿佛要摸摸自己的臉,他說:“沒鏡子,是不是嚇到你了?”
顧白徵搖搖頭,又點點頭,她伸手拉住解詩的手說:“別摸,小心感染了!”
解詩卻是咧嘴一笑,顧白徵清晰的看到他嘴角上揚的弧度,雖然隻是一條裂縫,但是仍然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可是,有什麼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