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徵趁機逃出了他的鉗製,後退幾步躲到柱子後,又是一副小姑娘的樣子探一個頭出去瞧九亦謙。
九亦謙站起身子,摸著自己的臉,又看了看顧白徵。目光變得意味深長。兩人之間一時陷入了僵持。
這時候有人在殿外通報:“陛下!東廠的人鬧過來了。”
九亦謙冷笑:“我這都還沒有傳出什麼旨意,東廠的人就知道了,解詩的東廠果然不一般啊。”他說這話的時候卻是盯著顧白徵的。
顧白徵被盯得有些心慌。她避開九亦謙的目光對視,垂下了眼睛。
九亦謙忙著要處理東廠的事情,倒是沒有功夫再去追尋顧白徵的目光,他想了想,低聲說:“東廠此時還不能連根拔除——”他突然又放大聲音說道,“那就隨便找一個人提拔了給他們做東廠頭子!”這其實是一個很大的讓步,他雖然捉了解詩,但是解詩並不慌張,因為解詩是東廠的最高領導者,東廠如今以九亦謙的實力不能撼動。
既然不能撼動,這個關押不過是個束縛,倒不是什麼傷害,九亦謙不滅了東廠,東廠不管換幾個廠公,都依然是解詩的囊中之物,除非換著的那個廠公是九亦謙的自己人。
可是對於其他人來說,東廠本就是可怕的,作為九亦謙的人手又如何願意自己深入這龍潭虎穴?
九亦謙閉上眼睛,似乎在養神,又像是在思考問題。
顧白徵經過剛才的一鬧,有些口渴了,於是趁著他閉眼睛的空檔,偷偷地挪動著步伐朝著案台走去,想弄口水喝。
隻是腳腕子上套著金鏈子,走動的時候不由得發出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九亦謙突然睜開眼睛,目光轉向顧白徵,仿佛想到了什麼似的,表情有些興奮和激動,看起來神采奕奕的倒是更好看了。
顧白徵手指剛碰到茶壺,就被九亦謙盯住,放下也不是,拿起也不是,於是不敢動作,等著九亦謙的發落。
九亦謙卻是突然說道:“狐狸精是麼?可男可女是麼?那麼你就替我去管理東廠吧,你不是和解詩很好麼?”
顧白徵:“啊?”
九亦謙說:“解詩不是很在意你麼?你不是很在意解詩麼?那麼你就去繼承他的一切吧。”
顧白徵覺得九亦謙的話裏毫無邏輯,這毫無邏輯的話裏似乎又藏著陰謀。可是此時她除了能去麵對陰謀,什麼都做不了了。她雖然不想和解詩綁在一起,但是不接受九亦謙這個提議她也做不得別的事情了。
再這麼日日夜夜的和九亦謙待在一起是絕不可能了,九亦謙不信任她,至於那些看起來可笑的感情,顧白徵呼吸一滯,或許有一絲是真的吧,否則他為什麼不直接殺了自己。
想到這裏,顧白徵垂下頭說:“為了陛下甘願赴湯蹈火。”她放下茶壺,用男子的禮給九亦謙跪拜,一副忠誠的樣子妄想讓九亦謙放鬆一線警惕。
九亦謙卻沒有因為顧白徵的跪拜改變什麼,他說:“東廠是個好地方啊。”
顧白徵點點頭:“我知道。”
九亦謙想了想說:“是啊,你本來就是東廠的人。”說完他拍拍手讓小都子進來,“你去給她準備衣裳去。”
“什麼衣裳?”小都子問。
“東廠廠公的衣裳,從今天以後,顧白,就是新上任的東廠——不!不做東廠稱,新立一個西廠,她就是西廠的提督!”九亦謙這麼說道,“人手你就自己挑,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翻出什麼花樣。”
小都子下去去辦了。顧白徵一想,這事情詭異,西廠也冒出來了,這九亦謙究竟要做什麼?
小都子抱著衣帽重新進入寧寶殿的時候,九亦謙也正好取下顧白徵腳腕子上的金鏈子,他仿佛遺憾的說道:“真可惜啊,不能一輩子拴著你了。”
顧白徵重獲了自由,覺得恍惚,她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陛下不怕我跑了?”
九亦謙說:“你以為我今日突然離開你是為了什麼?我就是想知道怎樣才能留住你。”
顧白徵沉重的眨了眨眼睛,心想,怎麼樣都不能留住我。
九亦謙說:“你為我辦事,好好辦事,事成之後,我會給你九轉還魂丹,你看如何?”
顧白徵覺得自己的眼皮子更加沉重了,想著也是自己太笨,宮裏的太醫醫術自然是不低,當初在邊疆都能被診出中了毒,太醫怎麼會診不出,自己居然還那麼蠢,以為可以瞞天過海,就這麼日日耗在九亦謙身邊,想來也是可笑。